第七曲:淬魂。
血池里蒸腾起浓郁的血雾,一点点包裹住魂体,慢慢浸入,识海里,渡厄桥轰鸣阵阵,原本色彩单一的桥身此刻多了一些血色纹理,看上去诡异而神秘。
已经将自己的名字及生辰八字镌刻在渡厄桥上的,则名字外被血色围住。而没有镌刻上的,则直接被一只血雾凝聚而成的巨大毛笔将名字和生辰八字镌刻上去。
看上去结果一样,但,自己镌刻过的,里面会有一些如魂力一样的白色,而且在被血雾围住时不仅没有不适感,反而觉得神识清明,就像泡了一次温泉一样极为舒畅。
直接被血色毛笔镌刻的,则痛得鬼哭狼嚎。
而且是纯血色的字,没有一丝魂体原本的魂力。
就在夜未曦感觉这一关过得轻松到让她有些怀疑的时候,周围蒸腾的血雾忽然一变,全都成了挣扎的人头骷髅一样的形状,一会拉长一会压扁,明明只是空洞洞的眼睛和嘴巴,偏偏看出来它们的挣扎、痛苦和祈求。
“啊~”夜未曦短促的叫了一声,心神不稳。
突然来这么一下,真的很吓人——这种场景,她还是无法适应。每次看都觉得很恐怖,但她都能很快调整过来,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害怕。
“呜呜……”那些雾气所化的骷髅渐渐开始凝实,变成血水凝聚的样子,开始挣扎出来,伸出血色的骨爪,朝着结界里的试炼者抓来。
那连禁忌级邪灵都难以突破的结界,对这些鬼爪竟然像是幻象一般,轻易被突破进来。
【应该不会有什么伤害的。这是试炼……是试炼……不怕……】夜未曦一边下意识躲避骨爪,一边在心里碎碎念安慰自己。
“别过来了,再过来砍了你!”夜未曦色厉内荏,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砍了会不会有反面效果。比如越砍越多,或者砍了小的来了老的……
但是……真的不想被骨爪抓到啊!
“曦曦!你为什么躲着我?”眼看要被抓住的夜未曦从识海召唤出梵渊,一剑砍过去,那被砍到的骷髅忽然就成了萧青岚的模样,还发出和萧青岚一模一样的声音。
“幻境?”夜未曦下意识以为这是幻境,但她不确定是将幻象杀了就破解还是要怎么做。
“曦曦,我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听方队长说你是忽然消失的,我一直不愿意相信,直到我也被王家兴杀死,来到这里,才知道,原来你和我一样,都来这里了。”萧青岚笑得极为温柔,似乎对于能见到夜未曦特别开心,即便是死后相见,“原本对死亡充满了恐惧,可见到你,就觉得,死了其实也挺好。”
夜未曦扬起的梵渊剑停了下来,她犹豫了,无法判定这个“萧青岚”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虽然九成九偏向是假的,因为是她的剑碰触到了血骷髅后萧青岚才出现的。可万一呢!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夜未曦看着微笑着朝自己缓缓伸出纤长手指的萧青岚,眼睛死死盯着她看。
“啊——”好痛,夜未曦感觉双眼像是被什么扎到一样,痛得她神魂都有些不稳了。
“啊——”又是一声惨叫,但这次不是夜未曦发出的,而是“萧青岚”。原来她趁机让手指瞬间暴涨去抓夜未曦时,被夜未曦忽然睁开的眼睛里爆发出的一缕蓝色火焰和一缕紫色火焰同时灼烧到。
“萧青岚”惨叫一声后,瞬间一边身体被焚烧殆尽,另一边则被完全冻结,被夜未曦顺势下压的梵渊碰触后,“啪”的一声碎裂,成了蓝色粉尘,一会就消失不见了。
“……”血池里密密麻麻的血骷髅忽然齐齐转身,看向夜未曦这里,看得她一激灵,魂体发麻。
看着那些黑洞洞的眼睛,夜未曦很想回瞪回去,可她只有一双眼睛,根本瞪不过来。
逆反心就那么忽然冒出来:再看把你们全都烧掉!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的双眼各自闪烁着蓝色和紫色的火焰,好似一言不合就会跑出来把那些血骷髅烧掉一样,让血骷髅愣了一瞬,然后若无其事继续朝着自己原本的目标飘去。
而原本朝着夜未曦围拢来的血骷髅,则默默潜伏到血池里,不甘心的只露出两只黑洞洞的眼睛看着夜未曦好一会,还时不时吐出几个血色泡泡浮上来。
但看了好一阵后,终于还是放弃完全潜了下去,也不知是朝着别人去了还是就此回到它们该去的地方去了。
夜未曦感知到识海里渡厄河水的翻滚,隐约猜测到这些血骷髅来自哪里了。
眼睛恢复之后,手心又传来灼热感,抬起手仔细查看,发现门印记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挣扎着要从手心脱离出来。
灼热感越来越强,痛楚也越来越清晰。终于,在她感觉到下一刻手就会燃烧起来的时候,一扇古怪的小门自手心脱落,飞到她面前,一点点变大,直到与她一样高时,才停止了生长。
夜未曦凝眸看去,只见眼前的门不知是什么材质,看上去古朴大气,有三条弯曲的缝隙将门自内而外分成三部分。
最里面一圈,门两边是分别攥着摄魂铃和勾魂锁的黑白锁魂官,两人着装是一样的,一半白一半黑,摄魂铃和勾魂索上各自镌刻一朵白色忘川花;
中间一圈,门两边是分别手持噬魂链和斩魂镰的血色骷髅,噬魂链和斩魂镰上则各自镌刻一朵红色地狱花。
最外面一圈,门两边是分别手持炼魂台和净魂瓶的两个身后有金色光圈的人类修行者装扮,炼魂台和净魂瓶上各自镌刻着赤金色玄幽花。
【玄幽之门,忘川之门,地狱之门……】夜未曦有了轩辕熠给的资料,知道了很多东西,所以一眼便看出来这门的奇怪之处。
冥界三种门的特点都有,那到底属于哪一种?
还不等她想明白,歌声响起,她还以为是第八曲开始,没想到,是结束。
第八曲:凝魂,结束。
这一次,歌是在结束后才响起。随着歌声,夜未曦明显感受到灵魂凝实到几乎不用魂力就可以碰触到人界的东西了。
第八曲结束后,没有停顿的,歌声一转,第九曲接上——固魂。
韵也在这时候快速跟着乐曲自动演奏起来,第九曲结束后,从第一曲开始,轮番重复起了之前的魂曲。
一开始还觉得很舒适,但随着曲声越来越快,夜未曦感觉脑袋越来越昏沉,终于不知重复多少遍,乐曲快到不知什么程度后,她晕了过去。
只有箜篌形状的韵,还在那里以魂力凝聚而成的弦弹奏着,一遍又一遍。
夜未曦的魂体也随着一遍又一遍的乐曲声,越来越凝实,直到她身边印记所化的门完全成型,与冥界某处的门发出共鸣后,倏的一下变小,再回到夜未曦手上,化作一个迷你版的印记附在上面……
识海里,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都像是睡着了一样,在睡梦中渐渐长大……
一段时间后,整个血池一片宁静,那些不知何处来的血骷髅,也消失不见。结界里的众人,像是睡着了一般,他们的魂体和识海正发生着别人无法探知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