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下午,桑叶、荷叶、金银花竟都晒干了,杨老二把这煮凉茶的活计接了过来,照他的话说反正做豆腐早起也习惯了,这凉茶得早早的起来煮了放凉才好卖。
桃花家的生意不好,大姑那儿就更别提了。
自打桃花家豆腐生意停了,大姑家少了不少进项,如今就靠着卖下水,可大姑一门心思的想给梅花多攒些嫁妆,让梅花嫁的好些,可这媒婆上门说的不是乡下的,就是镇上要么接填房当后娘的,大姑心里可瞧不上。
余玲儿是知晓婆母的想法,可梅花多陪嫁些嫁妆,带走的可不是自个男人的银子,所以这余玲儿每回见了媒婆都是奉承着,每回都是她主动送媒婆出门,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找个相当的就不错,媒婆见过的世面多,自是知道着余玲儿打的啥主意。
转头媒婆就寻着个好亲事,只是这人的年纪大了“点”!可人家不嫌弃梅花破相,还给二十两银子叻。
这事媒婆先给余玲儿说的,也是碰巧余玲儿挑水老远就瞧见了媒婆,这媒婆偷偷的说了一大堆,余玲儿耳中只听见二十两银子,况且家里还是开油坊的,这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还嫌人家年纪大?
余玲儿转念一想:梅花就快满十七了,这选来选去的,遇到个这么好的,可是她的福气了,况且如今天干,自家在巷口打水洗下水老是被邻里邻居说三道四的,说自家用水太费了,人家后来的,打的水都浑了,她家每天都得打四五趟水,太惹眼了,天气怕是在这么热下去,下水生意也做不成了,那会儿家里就指着林强的月银,这日子可咋办。
肚子里弯弯绕绕的余玲儿,干脆同媒婆商量个“好事”来!
隔日,大姑、余玲儿、梅花三人去集上摆着摊,如今下水也做出了些经验,味道虽说比桃花做的,差远了,可胜在价钱便宜,刚一摆就有不少人围着了,一时间忙的不可开胶。
“梅花,碗不够了,快把这碗给洗出来。”大姑说道。
“哎呦,娘我刚刚忘了把木桶提上,光顾着搬炉子了、锅了。”余玲儿做出一副忘记的神情。
大姑也不好发气,毕竟这媳妇嫁进来挺勤快的,脑袋又活泛,自个还是挺喜欢的,便对梅花说:“梅花,你赶紧回去提桶来!”
梅花放下手里的碗筷,转头就回去提桶,慌慌张张的刚提出来就撞在一个男子身上。
“哎呦,对不住,对不住,我没瞧见。”梅花连忙对着 男子道歉。
“没事,这点水也不会着凉,你个小姑娘咋提这么大桶水,我帮你吧!”说罢便接过梅花手里的木桶。
梅花定睛一瞧眼前的男子,虽说岁数有些大,可温和稳重的性子,身形修长,唇角带笑,皮肤白皙剑眉星目,一副儒雅的样子,差点让人看花眼,看痴了桃花,人家都走了几步才跟上去。
“那个,那个,你给我提到大集口吧,我娘、嫂子在那呢。”梅花一副娇羞样。
“好,放心吧。”
梅花就这么跟着那人身后,那一瞬梅花竟然想起了林有才,从前那个爹也是这么怕自己累着的……
到了大集口,男子把木桶递给梅花便走了,梅花的怔怔的望着,直到大集上的此起彼伏的喧闹声才把梅花的魂儿拉回来。
女孩子怀春就是这样,转眼就喜欢上了别人,提着木桶的梅花来到摊子前洗着碗瞧着桶里的水才想起照照脸。
一张小脸虽说额间有一寸长的疤痕,可剪了少许碎发遮着也显俏皮,一头乌黑的头发辫着麻花辫子垂在颈边,身段也不差,一袭棉衣,可也干净,梅花暗暗打量着自己,心道:自己也不差对吧?
装着心事的梅花,第二日还盼着能遇着那人。
不多时,媒婆敲响了梅花家的院门,大姑熟络的带着进了屋子,媒婆一脸喜气,刚巧想说着这件好事,这时余玲儿挑着水往缸里倒,一进屋倒也没凑上去,就顾着干着手里的活计。
媒婆见余玲儿走了才说道:“杨婶子,这亲事我可是先同你说的,别人我都没说叻,这镇上孙家油坊,可是听说吧,他家老大说亲叻,也不选人才,就要能干的,我想着咱梅花平时帮着自家做买卖,可不是顶顶能干的?家里家外都是把好手,同孙家一说,原先孙家还有些不答应叻,我一说咱梅花的亲舅舅可是秀才,在咱镇上书院当夫子叻,这往后孙家娶了梅花生了孩子送去学院嫡亲舅公照顾着,还能差?二舅家里又是在码头开包子铺的,在乡里可是个小地主叻,孙家一听想了两天,刚回话同意这门亲事,让我来问问叻。”
大姑一听这些话简直就飘起来了,是啊,自家三弟可是秀才公,这秀才十里八村还够的寻呢,这亲事孙家不亏!
立马回到:“这孙家公子多大了?”
“比咱梅花大一点儿,属鼠的!丑话说在前头只是岁数有些大,就看你咋想的了,孙家可是准备着二十两的聘礼,还有不少上好的布料、首饰叻,我瞧着怕是花了心思的。”媒婆故作出一副生怕旁人听见的姿态,低声的对着大姑耳旁说道。
“倒是大多少,难不成大一轮?”说罢死盯着媒婆的脸,生怕瞧漏了啥。
见媒婆还没搭腔,又问道:“难不成大两轮?莫不是四十一了?”大姑急的胸脯直起伏。
“哎,年末才满四十一叻,现在刚满四十不久!”媒婆话一说完,大姑就捻着她出院子。
“唉,我说杨婶子,这人可是一表人才,我也不多说啥,我让他打桶油来,你先过过眼,不成就不成,这事绝不会传出去。”媒婆敲着院门。
“那……”大姑故意停顿,媒婆做了这么多媒哪会不懂。
“你就放心吧,不成这油提出门也断不会再提回去。”媒婆今儿个可算是见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