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
谢靖远本就对这冗长的早朝感到乏味，正闭着眼睛打着盹，脑袋时不时地往下点一下。
然而，就在他迷迷糊糊之际，却突然听到太尉云牧苍那洪亮的声音响起：“陛下，臣要弹劾姜相！”
谢靖远吓得一激灵，瞬间清醒过来。他的心脏猛地跳动了几下，慌乱之中下意识地看向上首的姜微。
只见姜微神色淡然，仿佛早有预料。她微微抬眸，目光平静地看向云牧苍，似乎在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楚煜祺顿时感到好奇，微微扬起眉毛，说道：“哦？云卿怎么说？”
“陛下，昨日姜相在大理寺处理了一桩案件，卖妻典子一案。姜相擅自更改旧例，将卖妻买妻之人流放边疆，还允许那被卖之女立女户，此等做法实在有违祖宗之法。祖宗之法历经数代，自有其道理，岂能轻易更改？”
云牧苍越说越激动。
姜微听了云牧苍的指责，不慌不忙地上前一步，神色从容地道：“云太尉莫不是忘了，昨日陛下就通过了立女户的提案？”
“没忘！但陛下可没通过废止休夫需要滚钉床一法，也没提及要管制婚事这一块！是你，姜相擅自主张！”云牧苍怒视着姜微，语气强硬。
“卖妻典子，本就是不人道之举，致使无数女娘深陷绝境。如今，我朝正全力推行仁政，若继续沿用这等旧例，又如何能彰显陛下的仁德呢？”
楚煜祺闻言，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说道：“姜卿所言也有几分道理。”
云牧苍急忙说道：“姜相的这一做法，无疑是破坏了朝廷的纲纪。倘若人人都如同姜相这般肆意妄为，那么朝廷的威严又将置于何地？北国的秩序又该如何维持下去呢？”
“云卿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姜卿在处理此事时，确实有些操之过急，未经过充分的商议便擅自做出决定。”
姜微神色镇定，道：“陛下，卖妻典子之事，实乃人间惨状，若不及时制止，必将有更多无辜之人受害。臣虽未经过充分商议，但也是迫于形势紧急，不得不为。”
云牧苍冷哼一声，驳斥道：“姜相此言大错特错。即便形势万分紧急，也应当遵循朝廷的法度，不可擅自行动。姜相如此作为，岂不是将朝廷的纲纪视作无物？”
楚煜祺说道：“此事确有争议。姜卿虽出于好意，但行事确实欠妥。云卿所言也有道理，朝廷纲纪不可轻易破坏。”
姜微再次开口：“陛下，臣愿承担此次过错。但臣恳请陛下考虑，旧例多有不合理之处，若不加以改革，必将阻碍北国的发展。如今陛下推行仁政，正应借此机会，对一些不合理的旧例进行修订。”
楚煜祺微微点头，说道：“姜卿所言确有道理。然而，改革之事必须谨慎对待，不可急于求成。云卿，对于此事，你可有何良策？”
云牧苍沉思片刻，而后开口道：“陛下，新政的实施必然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如此一来，无疑会给百姓增添沉重的负担，进而引发民怨。再者，新政的效果难以准确预估，万一失败，谁又能承担得起这样的后果呢？”
楚煜祺却对云牧苍这番话仿若未闻，“善。此事就交由众卿商议。姜卿，你也当反思此次行为，日后行事更加谨慎。”
“若无事，便退朝吧！” 楚煜祺一声令下。
云牧苍愤恨地瞪了姜微一眼，而姜微却对着他露出了一抹微笑。
退朝后。
庄严的宫殿之外，阳光洒落在长长的宫道上。姜微与谢靖远并肩走着。
谢靖远率先打破了这片宁静，他开口道：“你倒是有种！” 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似有钦佩，又似有不满。
姜微莞尔一笑，如春风拂面，回应道：“国公爷谬赞了。”
“也没夸你。”
“那就当是元和捡自己喜欢的话听。” 姜微依旧笑容满面。
谢靖远却长长地叹了口气，满是忧虑地说道：“边关寒冷艰苦，我儿在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若是有足够的银两，老夫就不用这般牵肠挂肚了。”
“那就看元和的了。”
“你那么有本事，不看你看谁啊？反正这笔额外的银子可以没有，但不能短了边关的军粮，若是苦了我儿，老夫跟你拼命！” 谢靖远言辞激烈。
“国公爷放心，边关的军粮定不会短缺。”
“有你这个话，老夫就放心了。”
云牧苍在姜微身后紧盯着她，那目光中带着愤怒与不甘。他看着姜微那从容的背影，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
随后，他快速走上前，脚下的步伐略显急促， “不小心” 撞了姜微一下，那力度虽不至于让姜微摔倒，但也足以引起她的注意。
这一撞，带着些许刻意，带着些许挑衅。
姜微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立刻稳住身形。
“诶，这不是姜相爷吗？你看看老夫，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使了，腿脚也不利索了，竟撞到了相爷！”云牧苍一边说着，脸上露出看似愧疚的表情，然而眼神中却并无半分歉意。
姜微微微侧头，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云太尉这是怎么了？如此匆忙，莫不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云牧苍冷哼一声：“哼，老夫能有什么急事。倒是姜相，今日在朝堂之上可是大出风头啊。”
姜微神色自若，从容回应道：“云太尉此言差矣，本相不过是为了北国的百姓，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罢了。”
云牧苍脸色一沉：“姜相说得好听，擅自更改旧例，无视朝廷纲纪，这也是为了百姓？”
姜微不紧不慢地说道：“旧例若不合理，自然应当更改。若是不改，不知还有多少无辜之人受害。本相这么做，正是为了彰显陛下的仁德，维护北国的秩序。”
云牧苍怒目而视，斥责道：“你这是强词夺理！就算要改，也应经过陛下和众大臣的商议，你如此独断专行，将陛下和朝廷置于何地？”
“可本相是一朝丞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