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曼宁并未出宫返回自己的长公主府,而是调转方向回到了幼时居住的宫殿。
“公主殿下,您若伤心,就直接跟奴婢讲,奴婢都听着。”如意紧跟在楚曼宁的身后,满脸皆是焦急之色。她眉头紧蹙,额头上由于担忧而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睛一刻也不离开楚曼宁的背影。
“本宫不伤心。”楚曼宁的声音轻若浮羽,目光空洞无神,脚步机械般地往前挪移。
“公主,那西岳国之人皆为野蛮人,公主您这般娇弱,如何能去和亲?”如意的声音中夹杂着哭腔,她嘴唇颤抖不停,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公主您身为金枝玉叶,自幼在这宫中备受宠爱,若是去了那遥远的蛮荒之地,怎能承受得住啊!”如意越说情绪越激动,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抬高了不少。
“世人都皆慕我的出身,可谁人又知我生来的宿命,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注定了要成为政治的筹码,成为维护和平的工具。所谓公主,不过是和亲之时被推出去的牺牲品罢了。”楚曼宁缓缓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公主!”如意悲呼一声,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好了,不就是西岳国嘛,本宫去得,自然也回得来。”楚曼宁的口吻佯装轻松,然而那微微颤动的嘴唇却将她内心的恐惧暴露无遗。
“公主,再去求求陛下吧,万万不能让公主去和亲啊......”如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紧紧拽住楚曼宁的裙摆,苦苦地哀求着。
“本宫看不透,也弄不懂这世间的棋局,干脆闭上眼睛,随波逐流,去完成一个公主应有的使命。如意,本宫此番前去,你无需跟随本宫。”楚曼宁轻轻挣开如意的手,转过身,不愿让如意瞧见自己眼角滑落的泪水。
“公主,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奴婢怎能不跟着您?奴婢定要一直伴随公主左右的!”如意嘶喊着,声嘶力竭,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
楚曼宁缓缓蹲下身子,双手紧紧抱住如意,双臂微微颤抖着,力度却丝毫不减,像是在这紧紧相拥中寻找着最后的依靠和勇气。
道理她都懂,可为何她会如此难受?
“公主,公主......”如意泣不成声,她的双肩剧烈地抖动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打湿了前襟,“公主,您不能去和亲啊,不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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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靖远身受重伤......
我方劣战。
姜微盯着手上的兵书,却全然无法入眼,内心焦躁不安。
她的目光虽说落在了书页之上,然而眼神却是空洞无焦,思绪早就飘向了远方。
手中的兵书被她不自觉地用力攥紧,指关节由于过度用力而变得发白。她双眉紧蹙,嘴唇紧闭,内心当中充斥着对谢靖远伤势的牵挂以及对战局的忧虑。
姜微猛地站起身来,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在屋内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凌乱。
倘若主帅重伤,于我方而言,必定是极为巨大的劣势。这代表着军队丧失了核心的指挥力量,士兵们或许会陷入迷茫与恐慌之中,战术的执行也定会大打折扣,战争的局势很可能会由此急转直下。
光熹呢?
他又在哪?做了什么?
光熹,是否安好?
“东瑞!”姜微喊了一声。
门外的东瑞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心头一紧,连忙开门进来,微微躬身,道:“公子,有何吩咐?”
“本官去一趟靖北侯府。”
“属下这就去安排。”东瑞应声道,随即转身,脚步匆匆。
当姜微快马加鞭抵达靖北侯府之际,天色已临近黄昏时分。
老管家一看到是她,脸上即刻浮现出一丝欣喜之色,未作通传,便领着姜微匆忙朝内院行去。
一路之上,穿过蜿蜒曲折的回廊,途经繁花似锦的花园,最终抵达了侯夫人的居处。
“姜大人,您此次可要好好劝劝夫人,夫人一整天都未曾进食了。”老管家满面忧愁,声音中尽是无奈与担忧。
他一边引领着姜微往里走,一边不停絮叨着:“自从侯爷受伤的消息传来,夫人便一直以泪洗面,茶饭不思,无论怎样相劝都毫无作用。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实在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啊。姜大人,就全拜托您了。”
“好。”
老管家轻轻打开门,声音轻柔地轻声呼唤:“夫人,姜大人来了。”
侯夫人缓缓抬起头,那原本红肿的双眼此刻显得更加无神。她急忙用手帕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稍微镇定一些,“元和来了。”
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颤抖。
姜微赶忙作揖行礼,腰弯得很低,语气恭敬:“夫人。”
侯夫人脚步踉跄地赶紧上前来,双手紧紧抓住姜微的衣袖,声音颤抖着说道:“元和,元和,侯爷受伤了,不知道光熹怎么样?这父子俩都在战场上,我的心整日整日地揪着,一刻都不得安宁啊。”侯夫人的眼眶又红了起来,泪水在眼中打转。
“侯爷与光熹吉人自有天相,没事的,夫人莫要过于担心。”姜微连忙扶住侯夫人,温声安慰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安抚,“夫人,战场上瞬息万变,可侯爷和光熹都是英勇善战之人,定能逢凶化吉的。”
姜微转头看见桌子上还有满满一碗未动过的粥,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到桌前,端起那碗粥到侯夫人面前,“夫人,先吃点东西吧。光熹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我,要好好照顾夫人。他在前线浴血奋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了。您要是不好好照顾自己,光熹知道了该多心疼啊。”
侯夫人双手颤抖着接过,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我这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哪里还能吃得下东西。但我不能让光熹操心,不能给他添麻烦。”她强抑着内心的悲痛,拿起勺子,费劲地往嘴里送了一小口粥。
姜微瞧着侯夫人如此情形,心中也是一阵难受:“夫人,您能这么想是正确的。光熹和侯爷在前线英勇作战,就是为了守护咱们后方的安稳。您唯有将自己照料好,他们才能够心无旁骛。”
侯夫人微微颔首,竭力咽下口中的粥:“元和,你说他们父子俩何时才能平安归来?我每日每夜都在祈祷,一心只盼着能传来他们的好消息。”
姜微也不知道,但她还是宽慰了一句:“放心吧,不会太久的。凭借侯爷和光熹的能力,定然能够早日得胜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