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祺的心中暗自偷笑起来,那眼眸中都隐隐闪烁着一丝狡黠光芒,然而表面上他却装作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缓缓说道:“算了算了,爱卿这么晚进宫来觐见,想必定然是有十分要紧之事的。”
谢靖远将头愈发地压低了,声音里饱含着深深的愧疚与自责,极其郑重地说道:“请陛下降罪!”
“哦?”
“姜少卿入狱,而后又听闻其有危险之况,臣实在是忧心忡忡,心中焦虑万分,便一时冲动,出动了谢家军贸然前往刑部进行劫狱......”谢靖远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一边缓缓说着,一边极为小心地留意着楚煜祺的神情变化,心中满是忐忑与不安。
“朕知道了。”
谢靖远见楚煜祺面色平淡如水,不禁心生疑虑,便小心翼翼且带着试探之意地问道:“陛下,臣私自出动谢家军去劫狱……”
“朕知道了。”
“陛下......”
“你要是没其他事就回去吧,朕感觉疲倦了。”
谢靖远满心都是深深的疑惑,然而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恭敬地谢了恩,随后便缓缓地退去了。
楚煜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谢靖远离去的背影,那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
此时,他的心中不自觉地涌起了对姜微的担忧之情,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抹焦虑,而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却偏偏什么也做不了。
不对,好像可以。
“来人!宣刑部尚书姜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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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瑞紧紧地抵在门口,身体绷得直直的,而谢燃则气势汹汹地正压在他的身上。
谢燃双眼圆睁,脸上满是急切和焦躁,他试图强行冲破东瑞的阻挡冲进去,嘴里大声叫嚷着:“你让开!小爷我一定要进去!”
东瑞则一脸为难,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姿势,尽量平和地说道:“世子,我们在外面耐心等待就好了呀。”
谢燃一听,更加愤怒了,提高了音量吼道:“小爷府上有整个京城最好的大夫,为什么不能让他们来诊治?”
东瑞连忙解释道:“木娘子的医术也是非常高超的,并不逊色,世子,您先不要如此着急上火,安心就在外面等候就好了呀。”
谢燃哪里听得进去,他情绪激动地大声喊道:“那你起码得让小爷进去看看元和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吧!”
东瑞赶紧压低声音说道:“世子,您千万莫要大声喧哗了,万一吵到公子休息可就不好了。”
此时的谢燃满脸怒容,双眼狠狠地瞪着东瑞,那眼神中满是愤怒和不满,似乎要将东瑞生吞活剥了一般。
然而,东瑞却像是根本没有看见谢燃那凶狠的目光一样,依旧稳稳地抵在门口,表情平静而坚定。
这时,门打开了。
东瑞原本正紧紧地抵在门口,全神贯注地阻拦着其他人,由于这突如其来的开门,他一时不慎,身体猛地一个踉跄,差点就往后倒去,好在他反应迅速,赶紧调整了一下姿势,这才幸运地站稳了脚跟,没有摔倒在地。
木槿花看到这一幕,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说道:“怎么,你这是要当公子的门神啊?”
而后,她又将目光转向了谢燃,脸上依然带着那似有似无的笑意,轻声地对谢燃说道:“瞧你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还真是有趣呢。”
这时,谢燃急切地开口询问道:“娘子,元和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啊?”
木槿花似是陷入沉思般微微仰起头,停顿片刻后,才缓缓出声道:“你瞧瞧,这事儿也太巧了吧。我和我夫君先前商量着要将家里的某些生意拓展到京都来,谁承想,这才刚刚到京都,公子出了事……”
“那公子现在究竟如何了呀?”东瑞一脸急切地问道,眼神中满是担忧之色。
“哎呀,小东瑞,你怎么连我都不相信了呀?”木槿花微微挑眉,带着一丝嗔怪的语气说道,“就算是那种已经濒临死亡的活死人,只要到了我手上,那也是绝对死不掉的啦。放心吧,公子现在已经暂无大碍了,只不过后续还需要好好地静心调养一段时间才行哦。”
谢燃听完,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在这一刻缓缓放松了一些,嘴里喃喃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啊,可真是吓死小爷我了。”
木槿花看着谢燃那副紧张兮兮后又释然的模样,不由得又忍不住笑了笑,笑意盈盈地说道:“小郎君呀,你瞧瞧你自己那紧张的样子,真的是太有趣了呀。”
在一旁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沐之阳终于忍不住了,道:“花花!正经一点,在说公子的事呢!”
木槿花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表情变得认真起来,缓缓地说道:“公子醒了,你们去看看他吧。不过,公子他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谢燃和东瑞一听公子醒了,顿时心急如焚,根本顾不上其他,便急匆匆地朝着屋内跑去。
进入屋内,一眼便看到姜微静静地一袭白衣躺在床上,那白色的衣衫与她苍白如纸的脸色相互映衬着,显得越发虚弱。她的脸上还有着一道伤痕,那伤痕格外醒目,就那样横亘在他原本俊美的脸庞上,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怜惜与担忧。
只是,此刻姜微的眼神是那样的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完全没有了往昔的明亮与灵动,仿佛有一层浓浓的阴霾笼罩在其中,与以往那个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
东瑞的心揪了起来,他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缓缓地朝着姜微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仿佛生怕会惊扰到姜微似的。他靠近姜微后,用极其轻柔的声音轻轻地问道:“公子?您要喝水吗?”
然而,姜微就那样静静地保持着静止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她的眼神毫无焦距地放空着,直直地望着前方,对东瑞的询问没有任何的反应,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一个旁人无法进入的世界里,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一般。
那副模样,让人心底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与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