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微静静地坐在桌边,右手稳稳地撑着额角,双眸紧闭,处于闭目养神的状态。
然而,这份宁静却被从不远处传来的窃窃私语给打破了。
姜微微微拧起了眉头,可她依然没有睁开双眼。
“世子,我困......”
“你不困。”
“真的困,世子......”
“你说姜大人是不是睡着了?”
“不懂啊。”
“姜大人长得真好看,睡着了都这么好看......”
“不是,世子您......”
“沙砚,你说是不是?姜大人长得与一般郎君更好看几分......”
“世子,您昨天还说公主好看,怎么今日就是姜大人好看?”
“昨日的小爷与今日的小爷不是一人......”
“那到底是公主好看就是姜大人好看呢?”
“嗯......”谢燃陷入了短暂的犹豫,片刻后,他轻轻叹了口气,“......都好看。”
“那如果非要世子选一个呢?”
姜微徐徐地睁开双眼,那对眼眸仿若深邃的寒潭,隐隐透着一丝难以觉察的疲倦。她微微转动了下头,视线掠过围坐在一旁的谢燃和沙砚。
谢燃看到姜微醒来,全然没有刚才议论时的尴尬,就问道:“怎么这黎大人还没回来呀?按理说,他去官府应该是有个时间限制的呀,这都过了好长时间了……会不会……”
姜微轻轻叹了口气,而后说道:“不会。”
谢燃不禁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姜微会如此直接地就打断了他。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带着些尴尬地笑着说:“小爷我还没讲是什么事呢。”
姜微神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道:“什么都不说那便是最好的。”
谢燃被姜微的这番话给噎住了,他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便也不再多言什么了。
恰在此刻,门扉被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叩响,紧接着黎岳山匆忙推门而进,他的面庞上带着些许疲惫之色,然而眼中却闪烁着几分兴奋的光芒。在他身后还紧跟着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津地官府的曹主簿。
黎岳山刚一进门便急切地汇报:“大人,卑职归来了,幸而没有辜负使命,已经调查清楚了,曹主簿亲自前来向大人禀报。”
姜微听到声响,即刻起身,她的目光投射到曹主簿身上,微微点了点头。
曹主簿行至姜微跟前,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卑职曹某拜见少卿大人。”
姜微轻轻托起曹主簿,道:“曹主簿无需多礼,赶快请起吧。”
曹主簿这才抬起头来,目光于房内缓缓扫视了一圈。当他的视线触及到谢燃时,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的神色。他稍稍侧过头去,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姜微,压低声音询问道:“少卿大人,这位是?”
“这位乃是靖北侯世子。”
曹主簿听闻“靖北侯世子”这几个字,脸色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赶忙跪倒在地,额头紧紧地贴着地面,声音发颤地说道:“原来是世子,卑职曹某有眼无珠,还望世子恕罪......”
谢燃的脸色稍显尴尬,但很快便进行了掩饰,挥了挥手,“小爷我不跟你计较。”
而他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是被姜微给察觉到了。
众人围绕着桌子而坐。
曹主簿稍显拘谨,双手下意识地不停来回搓动着,眼中透露出几分惶恐之色,赶忙起身,朝着坐在首位的姜微恭谨地说道:“卑职身份低微,还是站着为好。”
姜微轻轻将手中的茶杯搁下,目光平和地掠过曹主簿,说道:“曹主簿无需如此客气,坐下吧。”
曹主簿听到姜微的话语,内心稍微安定了一些,谨小慎微地再度坐下。
坐在姜微左侧的黎岳山,在这时开口讲道:“曹主簿,请你详实向大人讲讲长乐坊的情形。”
曹主簿点了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这长乐坊,原本是一座酒楼,然而由于近些年来战乱连连,百姓生活艰难困苦,酒楼的生意也日益衰败。两年前,刘员外以极低的价格购得了这座酒楼,并予以重建。”
讲到这里,曹主簿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仔细斟酌用词,而后才接着说道:“刘员外把酒楼改成了……改成了烟花柳巷之地。不过,刘员外尽管经营着这样的场所,但他本人却是个大善人,常常施粥给贫困的老百姓,在津地颇具名望。”
“这个刘员外是谁?”
曹主簿赶忙回应道:“回少卿大人,刘员外原本是京都的富商,两年前才举家迁徙到津地。他在这里不但经营着多家商铺,还常常行善助人,深受百姓的拥护与喜爱。”
谢燃听后,用手托着腮帮,眼中闪耀着认同的光彩,轻声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刘员外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大善人呀!”
在一旁的黎岳山却禁不住笑出了声,调侃道:“世子,您说这刘员外是大善人?那他怎么还开办长乐坊这种地方呢?”
姜微不由自主地看了谢燃一眼,接着淡淡地说道:“谢世子,这世间的事情,往往是了解人的表面却不知其内心。”
曹主簿见姜微似乎对刘员外有所误会,急忙摆手进行解释:“不不不,少卿大人,您可能有些误解了。刘员外开办长乐坊,并非是为了获取利益,而是因为他看到众多无家可归的女子在街头漂泊,生活没有依靠。他心生怜悯之意,所以才开办了长乐坊,给她们提供一个能够安身立命的场所。并且,刘员外对长乐坊里的女子们都格外关怀,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强迫或者虐待的行为。他着实是个心地仁慈的好人。”
姜微的目光犹如鹰隼般锐利,直直地盯着曹主簿,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曹主簿,关于长乐坊的种种行径,你可知一二?”
曹主簿因姜微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而惊得哆嗦了一下,他稍稍怔了一下,随后赶忙问道:“这……卑职愚钝,还望少卿大人指明。”
“其一,包庇大理寺的逃犯,其二,强行掳走京都的女子迫使她们沦落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