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的血盆大口张开,直直地冲着南星辞飞来,好像下一秒,南星辞就会被老虎给吃掉。
场面很危险,齐白想都没想,直接推开南星辞,想要将危险转嫁。
南星辞反应更为迅速,一把将齐白反推开,在老虎朝她飞来的0.01秒,她将一根铁棍,丢在老虎的嘴里,让他上下嘴互为支撑,却动弹不得。
“嗷——嗷嗷——【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老虎哥?】”
“嗷——【老娘是老虎姐!】”略微有点惨兮兮的老虎姐开口。
南星辞汗颜两秒,而后立马改称呼。
“嗷——嗷嗷——”
齐白尚未从震惊害怕的余韵中回过神来,就看见宝贝女儿,竟然,竟然在和老虎讲话?确切地说,他们还沟通得有模有样?
孟钟泰在车前,也是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这……”
“嗷嗷嗷——嗷嗷——嗷嗷呜……”
“嗷嗷嗷——嗷呜——”
【我的宝贝小老虎们,一共三只,刚出生不久,就被你给抢走!】
【你还不认罪吗?不止是我的小老虎,还有大象家的小象,刚出生还没睁开眼睛,你也拿走了,你难道不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吗?还有长颈鹿的丈夫,也被你抢走了,还有……】
森林之王老虎姐,断断续续地控诉着,南星辞越听越迷茫,她从未干过这样的事情啊!
与之相反的,她经常和原始森林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去救治动物啊。
这怎么……
“嗷嗷——【其中一定有误会!】”
老虎姐拽气冲天的将头转向一边,“嗷——【我不信!快还我的小老虎们,要不然我吃了你!】”
赤裸裸的威胁恐吓,怒气十足的威风凛凛虎脸,被一阵凉爽的秋风吹过,飘飘扬扬的飞舞而起。
南星辞从怀里掏出一块消炎药品,在拔掉老虎姐牙里的铁棍时,给它放入。
“嗷嗷——【这是消炎药,你最近找孩子辛苦了,但孩子真不是我偷的。】”
南星辞没有关上车窗,翻开萧宴栩送她的崭新情侣手机——三折叠。
全部折叠开,变成一个小小薄的平板,然后开始付钱,找人调查金城原始森林内的监控录像画面。
她没有关车窗,就那样将自己的脖颈,露在老虎姐的面前。
全身心的信任老虎姐,这……反倒让原本准备偷袭的老虎姐,悻悻然地收回自己锋利无比的爪子。
她甚至都不需要动用她最锋利的爪牙,只需要轻轻一抬爪子,就能让南星辞瞬间大动脉出血而亡,可是嘴巴里面的镇爽疗愈感,却在提醒着她不能忘恩负义……
于是乎,凶巴巴恶狠狠的老虎姐,像是突然间变成老虎小喵咪,趴在车窗上,注视着南星辞手机上传来的视频。
而其它动物们,见老虎姐不动,也纷纷暂时性的歇歇脚,停下四处捣乱的动作。
现场的秩序,这才暂时性地得到维持。
“嗷嗷——【我查到了,真不是我,而是一个贴着我脸的坏蛋!】”
“嗷嗷——【你们没发现吗?我只记得猫是近视眼,你们老虎也是吗?毕竟同为猫科动物……】”
南星辞略带小小小嫌弃的解释,老虎姐甩一甩她帅气的毛发,摇头,“嗷——【不是!!!】”
南星辞点点头,而后将手机屏幕放到老虎姐的面前。
“嗷——【现在初步的结果已经能证明这上面的人不是我,至于是谁,那就需要等一小段时间,又或者……】”
南星辞突然收起手机,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孟珞珞,“嗷——嗷嗷——【她现在已经到了。】”
不同于刚才的憔悴和精神不振,现在的孟珞珞,是意气风发,她一步步走到南星辞面前,全程表情很镇定,对公路上跑着的猎豹一点也不害怕,就像是知道他们不会伤害她一样。
甚至就是吐蛇信子的剧毒蛇,她也只是抬腿,轻轻地跨过去。
而毒蛇,竟然没将它的毒,用到孟珞珞身上。
“喜欢吗?这是南一专门为你准备的。”
孟珞珞开口问,仿佛穿梭于天地之间的最恣意的猛兽。
南星辞愣了下,而后开口问,“那他们的孩子呢?南一把他们放到哪儿去了?”
“自然是永远不会看见太阳的地方了呀。”
孟珞珞没有感情的话语,冰凉地下着结论。
南星辞猛地推开门,老虎姐无意被中伤,摔倒在地。下一秒直接弹跳而起,步伐不算太稳健的走在南星辞后面。
动物天生具有灵敏的感知度,这决定着他们是否能在竞争激烈的自然环境中生活下去。
对于危险的感知,与对安全的感知,一样重要。
老虎姐凭借着她多年行走丛林世界的经验,感觉到南星辞对她没有伤害,人是狡诈的,但动物又何尝不是呢?
前者为财,后者只不过是为了一条生路而已。
“你说什么!”
南星辞怒问出声,孟珞珞耸耸肩,全然不在意,“说他们死了啊,你听不见吗?还是听不懂吗?”
刚开始听到‘动物计划’的时候,孟珞珞是震惊的,可是后来……随着她对这个计划的了解逐渐加深,竟然觉得南一所说,不是全无道理可言。
“你说什么!”
南星辞掐住孟珞珞的脖颈,宛若地狱罗刹,一点点攫取掉她的呼吸。
“你再说一遍!”
“死了……死了……死了……你……咳咳咳……也会下去陪葬!”
即便是窒息,孟珞珞也丝毫不畏惧,“咳咳咳…到那时…我就仍然还是……孟家千金…………咳咳咳……”
南星辞突然松手,一掌劈在孟珞珞的后背上,让孟珞珞跪倒在地上。
她给孟珞珞蒙上黑色的布子,让黑衣人保镖将她控制住,让她不能再随意动弹,然后……南星辞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开始在孟珞珞的脸上作画,同时‘割开’她手腕处的动脉,唰唰刷——不太明显的血流声,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上,一点点让孟珞珞的顽强意志崩溃。
“孟珞珞,你要是再不说,南一把他们埋在哪里,那你的脸,可就不止是小擦伤这么简单了。”
南星辞手握住锋利的刀刃,沿着孟珞珞精致的面容上划去,很刺痛,却并无血迹,而在地面上的所谓血迹,也不过是滴答滴答的纯白色的水。
当人的视觉被遮蔽,感官便会极度灵敏具象化,无止境的想象空间,足以将任何一个心如磐石的人击垮,除非抱了必死决心的人。
孟珞珞不想死,她还想要继续当孟家千金!
所以她的防线,很快崩溃,却又执拗地继续坚持着,最后一下。
不能,不能告诉,一定不能!
可……“嘶——好疼!”
“孟珞珞,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到底怎么选择,在你。”
南星辞把玩着手里的小刀,刚才看视频的时候,她好像看见不少的小动物,朝着一个监控拍摄不到的地方狂奔而去。
“在,在,在……金城原始森林的悬崖上……”
孟珞珞话音落下,南星辞直接转身,回去开车,直接前往金城原始森林,齐白和孟钟泰被留在原地,她孤身一个人,独自前往,近乎于飙车的速度。
南星辞隐忍克制着,却再也强压不下心里面的情绪。
她从小……陪伴她时间最长的就是动物……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活得特别容易,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理解她的辛苦,总觉得她可以这样,又可以那样的,懂事是用多少委屈换来的啊……
当南星辞出现在悬崖峭壁上,看着累积成小山的动物尸体……
泪水与心痛并向绞痛地缠绕在一处,她不管不顾不要命地上前,将小马,小兔子,小鹿……全部挖出来,泪水蒙住她的视线范围,心脏被肆意拉扯着痛苦,这一刻,共情被具象化。
“呜呜……呵呵……咳咳咳……”
太过强烈的情绪,让南星辞抽搐哭泣都变得无所适从。
泪水随着呜咽声,与和她一起赶到的动物们哭得哀嚎遍野。
南星辞手指颤抖着,去触碰那已经僵硬的河马尸体,看着脖颈处被锋利刀锋划过而留下的殷殷血迹。
每一处动物的尸体,都遍布伤痕,每一个伤口,她颤抖着的手、剧烈跳动着的心脏,极其抽痛的胸腔,耳鸣声嗡嗡嗡地在耳边响起,泪水再一次留下来,撕心裂肺地拉扯着她的情绪……“啊!!”
“啊啊啊啊啊啊!!!!!”
南星辞像是发疯一般的大喊,攥成拳头的双手紧绷成一条线,浑身都在颤抖,南一她怎么敢!!!
动物的生命,就不是生命了吗……
泪水无限次的将瞳孔浸湿,心如死灰的窒息感将她包裹,当动物们朝她汇聚而来,她能和动物交流,自然便也能读懂动物们眼里潜藏着的恨意、愤怒、不甘……最终转化为对她的敌意和仇视。
在他们的眼里,是她南星辞,残害了他们的亲人!
所有能凝聚在一起产生强大力量的东西,势必有强烈的共同利益或共同的目标敌人,才能将他们牢牢捆绑,无论有多大的前路坎坷,他们都不再会后退!
重情的人,和动物,都会轻易地被旁人当做利用的工具……
南星辞没有和它们的眼神对视,泪水早就冰凉地顺着眼睑处划过,砸在锁骨处,散发凉意。
她像是要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完,才能抵挡住内心的万般苦痛难熬。
某一刻,南星辞想,就这样认命也好……反正她从小到大,都是被冤枉的,没有一刻是清白的,而不管她何时何地,她都要被柳月和南宫阙道德绑架住,活在他们所制造的歉意和愧疚里面。
久久不能得生,长久不能得自由,永远不可能做自己,永远不可能心底没有负担,永远没可能……
她一路坚持硬挺到的现在,全都变成笑话。
累了,真的累了……可是又有谁关心她,声嘶力竭地哭诉,又有谁能理解一二,只有指责,只有指责,只有……
南星辞哭得昏睡过去,泪水却并未停止,就是在噩梦里,她也浑浑噩噩的不安着,紧张忐忑地颤抖着身体,脸上泪痕遍布,仍旧不停歇。
太多的委屈,哪怕是在梦里,也会委屈地掉眼泪……
眼睑处的泪痕,往往还没干掉,就会有新的泪水溢出……
而原本要将南星辞‘碎尸万段’的动物们,却在看见老虎姐给它们看的视频,才恍惚间发觉自己被骗,连带着才想起来南星辞从前为他们所做的帮助和救治。
那些画面和记忆逐渐拼凑在一处,他们竟然冤枉了对他们很好很好的人……
睡梦中,南星辞像是真的回到了小时候。
“南星辞你就是个赔钱货,你不去陪你姥姥,你难道要让一一去?”
“一一的功课不能落下,你还不赶紧去?”
“贱种,垃圾,恶心的玩意儿,你别喝热水,你不配!”
“……”
谩骂和攻击袭来,伤痛的记忆不是那么容易愈合的。
有的人要用一生去治愈不幸的童年,这从来不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就算是我们再用力逃跑,却仍旧抵抗不过年少时就刻在心里的伤疤。
痛感分明,根根错节地盘绕在心底最深处。
平日里瞧不出,可凑得近了,便会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苦。
“我不是,不是我,我没有!”
南星辞摇着头,否定着睁开双眼,是一场梦,幸好,幸好是一场梦……
倘若自己的世界没有光,那便创造一束光,一束只属于自己的微微亮的光。
人生从来不是选择题,你的人生也从来不只有一个选项。
“嗷嗷——【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咕咕——咕【对不起……】”
“咩咩——咩咩咩——【对不起……】”
“……”
此起彼伏的道歉声,交错般地在南星辞耳边响起。
她的意识逐渐晴朗,像是被治愈,却又还想要委屈地掉眼泪。
南星辞直接伸手,紧紧地抱住老虎姐,“呜呜呜……”
“嗷…嗷嗷——【好紧,咳咳咳……】”
十几秒的高强度相拥抱,南星辞慢慢汲取到力量,她小跑着去车上搬来随车携带的医药箱,开始就地寻找尚且可治愈的动物们。
不一会儿,便开始有受伤的动物们,陆陆续续的出现在南星辞的视线里,也许人世间本就是一场炼狱,可如果有片刻的温暖,便也能温暖一个人,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