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的萤火虫穿梭在他们之间,忽明忽暗的照亮出舒朗稚嫩豪气的脸庞,只见他缓缓伸出手,例行公事般,摆出半幅高高在上的气场,“既然是来找我师傅帮忙的,那总得拿出点诚意,你们是成年人,该比我这个小孩子要明事理的多。”
反向道德绑架,舒朗轻松拿捏。
萧宴栩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金条,放在舒朗的掌心。
下一秒,只见小贪财鬼专业性十足地咬咬金条,开始判别真假,放在手里面反复观察、动手,二十几秒后终于确定他手里的是真金条。
“笨。”
舒朗傲娇的做出评价,而后将金条重新放入萧宴栩的手中。
“现在这年头诈骗的人多了去了,你一看就是很好骗的那种,清澈又愚蠢的大学生,是吧?”
萧宴栩被猜中,有一瞬间的发呆,现在小孩儿哥都这么会看人的吗?
南星辞:憋笑。下一秒,不行,她不能笑,她还没毕业,她还是清澈又愚蠢的大学生……
“小孩儿哥,可以帮我们带下路吗?”
南星辞淡笑着拉过萧宴栩的手,问舒朗。
谁知小孩儿摇摇头,而后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行!”
萧宴栩和南星辞异口同声,“为什么!”
“师傅他老人家说,年轻时候做的亏心事太多了,老了以后想积德,来世投个帅狗胎,这就是他颐养天年的唯一心愿了。”
舒朗小脸严肃,一本正经地对着面前两个大人道。
话题一时间僵持在这里,南星辞面露纠结,萧宴栩面露疑虑,随后又从口袋里面取出两根金条,放在舒朗的手里。
“如果不够,可以再给。”
“我们不是不懂事儿的人,只要能让你师傅帮忙看一下,金条管够。”
家大业大的萧家,何缺这些俗物?
只要萧家开口,便会有数不尽的金矿开发公司前来寻求合作,金条而已,于萧家来说,是如同随处可见的泥土般普通的东西罢了。
“这次就我和她来,带的金条有限,后期我们都可以补上的!”
舒朗摆摆手,又摆摆手,小手摸摸并不存在的长胡子。
随后语重心长地劝说,只是音色太过于稚嫩,让人觉得跳脱罢了。
“师傅已经不是年轻时贪财好色的师傅了,他老人家现在老了,看,看不……太开,但也能看得开,就,就是……”
南星辞找准舒朗话语间的缝隙,“什么叫看不开,什么又叫看得开?”
舒朗面色一囧,在原地僵硬十几秒,索性摆烂,啪叽一声,直接坐在地上,双腿盘都不盘一下,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呈八字形,弧度再大一个说不准可以劈个叉。
“唉。”
小孩儿哥一叹气,吓得两个大人心脏紧张地怦怦跳三跳。
“其实我和你们说实话,主要是吧,就是说吧,咱就是说……”
南星辞又双叒丢给萧宴栩一个眼神,下一秒萧宴栩半蹲下,和舒朗面对面,温柔地提醒,“古人有云,废话多……”
后半句他没说,舒朗倒是反应迅速地回答出来,“死得快!”
萧宴栩温柔地摸摸舒朗的头发,眼神不温不火,却暗藏警告。
他和南星辞心里都清楚,小孩哥肯定不一般,能跟在闻名全球记忆大师身边的人,哪怕年龄再小,又能是什么简单人物?
“我,我说……”
舒朗审时度势,很有眼力劲儿的双手举过头顶。
“让我师傅出师,一万根金条起步,我刚才已经目测过,你们金条数量不足,所以……”
舒朗停顿了下,“师傅说,为了他的名声着想,凡是前来摆放者,不足一万根金条的,就告诉他们,师傅不出山了,这样一来还能博个好名声……”
舒朗紧接着说,“师傅说,有的人活着,却死了;而他想要死了,也活着,人之将死,才开始意识到好名声的重要性……”
眼瞅着舒朗又要越说越远,发散性的思维,让人根本跟不上他的话题转变速度,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舒朗已经从师傅讲到萤火虫、太白金星,在下一秒要转移到地球自转时,嘴巴里面再次被萧宴栩塞入一块牛皮糖,外加一颗粘牙糖。
他安静了一会儿,仅仅一会儿。
不过趁着这个间隙,说点话,也比较容易。
“一万根金条,现在要,拜托哥。”
萧宴栩拨通远在金城亲哥萧甫煋的电话,言简意赅阐述事实。
舒朗目瞪口呆地看着,咽口水,他确定不是在玩儿现实版的cos play?闹呢?一万根金条?这么好整,哄骗小孩儿呢?(小孩儿本孩儿亲自吐槽自己,且没意识到)
南星辞挨得近,听见对面回复了一个‘嗯’。
不到十秒的电话刚结束,五秒后萧宴栩的手机便接收到一条消息-|申请最近最快的航线,半小时后出发,特制版私人飞机最慢一个小时后到。(备注:要不要金山?)|
萧宴栩大大方方的将信息页面,展示到南星辞面前看。
反正以后都是要知道的,星星现在已经知道的差不多,再让她感受得更真切一点,没什么不好。
南星辞:要不要金山?(众读者:家里几个矿啊这么狂?——萧甫煋:数不胜数。)
“一个小时后送到。”
萧宴栩回复萧甫煋‘好’(备注:目前不需要),而后开口对着小孩儿哥舒朗道。
“啊?哈?撒?你确定??”
舒朗不可置信地问,这么些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一个人,真的能一下子拿出来一万根金条……而师傅多年不出山,像是在等待着些什么,或许……眼前这两人,就是师傅一直在等待的人?
他作为师傅唯一的弟子,都觉得这一万根金条有点强人所难,更何况是旁人?
但师命不可轻易违背,所以他也只得遵照吩咐,在络绎不绝的到访者里面去寻找所谓的有缘人。朝朝暮暮如此,日日月月年年亦然如此,心底的期待,早已经在一次次的失望中被消耗殆尽,却未曾想到竟会柳暗花明又一村,让他这么快的遇见!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南星辞拍拍舒朗的肩膀,将人从震惊中喊回神。
金城本就位列五城之首,寸土寸金的城市圈内,商机与挑战高度并存,繁华美景下的暗流涌动,助长着资本的进一步累积与叠加,而金城萧家,便顺理成章地成为天下财富汇聚的首选。
金条而已,钱财而已,于萧家而言,唾手可得。
在萧家人的思维里面,金钱不过是个数字而已,无论他们想要做什么,舍弃与得到也总是并驾齐驱,今日萧宴栩开口要金条,萧甫煋愿意给,除却豪门罕见的兄弟情外,便是对萧宴栩所能创造出的价值估量。
不同于银行借贷,而是先取后还,内容和形式不同,本质却如出一辙,简单概括来说便是‘交换’二字。
59分21秒后,一架印有萧家标记的直升机降落地面,而此时,舒朗已经悠哉地狂炫三大桶泡面、五桶冒泡饮料,十几袋零食干果等,现在正和南星辞面对面的嗑瓜子,时不时偷瞄一眼南星辞手机上的狗血小短剧。可谓悠哉的躺平~
“轰隆隆——轰隆隆——”
天空一声巨响,将帐篷内的三人全部吸引到帐篷外。
无人驾驶技术,准时准点地定位发送,并且按时到达。
萧宴栩走上前去,进行虹膜验证,三五秒后,哐当——
直升机的门被打开,金灿灿、明晃晃的金条在月色中闪烁着令人眩目的光芒,一万根金条尽数呈现在三人面前。
“还要验真假吗?”
萧宴栩拿起一根金条,礼貌地放在舒朗面前,小孩儿哥望一眼直升机内,一根根金条,紧紧挨着,他要是用他刚换好的牙齿,把这一万根金条验完,那他指定废了!o(╥﹏╥)o
“不,不用了,你,你们这么有实力,我,我,我这就去找师傅!”
“不应该带我们去找你师傅吗?”
萧宴栩一把拎住舒朗的后衣领,“还是说,你想要逃跑?”
舒朗的话很多,可是十句里有八九句是无关紧要的废话,没人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再加上舒朗的所作所为,萧宴栩很不放心。
万一舒朗一溜烟跑没人影,那他还怎么找不好找的时旷?
“我?逃跑?我滴个乖乖嘞!我跑个锤子啊我!”
“放,放手,坏人!”
“一万根金条,你可以觉得我能走得动道,但你不能怀疑我师父走得动道!我向来尊师重教,所以……快放开我!”
萧宴栩本就没用全部力气的手,又松了松。
只是仍旧不放心,南星辞拉过他的手,“阿宴,放手让他去,我们就在这里等。”
“可……”
“相信我。时旷唯一的弟子会假的骗人,但不会真的骗人。”
南星辞握住萧宴栩微微沁出薄汗的手,嗓音柔和地劝说,就像是知道些什么,很笃定。
萧宴栩听话的放开抓着舒朗的手,手一松开,舒朗一溜烟跑没人影,萧宴栩抬腿就要去追,被南星辞反应迅速的从后边拉住,而后伸手揽住萧宴栩的腰侧。
“乖,相信我,没事的。”
“可是星星……”
“小孩儿就是跑得快,你别太焦虑,走,陪我追会儿剧。好不好嘛,阿宴最乖啦~乖乖~”
南星辞嗓音绵甜的哄人,一字一句间将人撩得面红耳赤,亲昵粘人的称呼,无形中将二人距离更进一步的拉近。
萧宴栩临近帐篷前的最后一秒,目光仍旧不放心地看了眼舒朗离开的方向,才被南星辞连哄带骗的带入帐篷内,手牵着手追剧。
而实际上,只有南星辞一人在追剧,萧宴栩频繁性地、收敛住炙热目光视线地、悄悄的偷瞄南星辞。满心满眼都是南星辞一人。
又怕影响到她追剧的轻松心情,所以他爱慕贪恋的目光,也收回得很快,反正内心很愉悦就是了,和她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只要和星星在一起,就好。
-
桃花林深处。
泉水叮咚,树木垂髫,百花齐放,百鸟争鸣。
数百种花木在桃花林内围绕出一方天地,争奇斗艳的花朵像是位于中心处木屋的守护神,铿锵屹立。
木屋是纯木制作的古朴风格,屋顶上被自然落下的桃花花瓣点缀,不止屋顶上,连带着院内,处处皆是随风飘散而落的桃花花瓣。
不俗气的浅淡粉色,让人好似坠入梦境般,美得不真切。
院内有块墓碑,墓碑前有颗小小的桃树苗,不生长也不凋落,像是定格在时光的洪流里,无人问津。
“师傅,师傅,师傅!”
舒朗人未到,恢宏如钟的磅礴音色,先他三步,出现在院子里。
却无人应答一二。
“师傅,师傅!”
舒朗又着着急急地喊了两嗓子,仍旧没人回应。
他索性没再喊,师傅不回头,那就肯定是和师娘待在一起了。
木屋关着的那扇门,舒朗蹲坐在门旁边,安静地等着。
师傅说和师娘在一起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那他就慢慢等着好了。
十几分钟后,吱呀——木屋响起一道不太明显的开门声。
快要打瞌睡得舒朗,听见轻微的动静后,立马清醒过来,开始汇报,“师傅,我今天在路上碰见一男一女,他们竟然真的能给得起一万根金条……”
“什、么!”
鬓角已经发白的中年男人,讶然出声。
他并未动手关上房门,而是站在大敞开的门口,顺着他侧边的位置,能看到客厅内立着一张长方形的水晶棺材,再仔细看,里面赫然便是个妙龄女子,如花朵般的年纪。
很美,绝美,让人看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因为这份独特天然的美感,人们在看见时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惊惧害怕,而是赞叹。
对此,舒朗早已经习惯,并不觉得害怕。
“是真的,师傅,那个男人只是打了个电话,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便有直升机将一万根金条送来。”
“您要见他们吗?”
“当然……”
在舒朗期待的目光中,时旷坚定不移地吐出两个字,“不见!”
“啊?哈?撒?”
“师傅,您不是说您只见能给得起一万根金条的有缘人吗?这怎么有缘人来了,您却不见了,这几个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