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你可以不想,但现在,你得想了。”
江青山的泪水,像是断线的珍珠,一个劲儿的掉不停。
李长柱怎么擦,都擦不掉,就像自从父亲牺牲后的苦楚,擦不掉,也抹不去。
母子两人抱头痛哭,旷然无边的人世间,他们只不过是相互依靠的寻常母子,而至于上天给的,不管是苦难,亦或者是幸福,人们从来都只有被动接受的份儿。
母子二人凄凄惨惨的哭了一个多点,李长柱紧紧攥住江青山的手,“您以后别说丧气话,现在俺能赚钱,您就跟着俺过几天享福日子。将来就算是到了那边,俺也能和父亲有个交代,您说是不是?”
“娘知道了,娘以后一定好好地,听医生的话,少思少虑,争取早点好起来……咳咳咳……。”
江青山保证道,和蔼的笑了笑,那双历尽千帆的双眼中,这才开始有了点点亮光,求死的信念,也不似从前那样强烈。
她在心里悄悄的对牺牲的丈夫李长流说,长流啊,现在儿子出息了,我得厚着脸皮跟着他,过几天好日子,说不准,还能替你见一见你未来的儿媳妇啊。
绝大多数的人活着,都是奔个盼头。
有期待的日子,就不会那么难熬。
“叩叩——”
南星辞抱了一袋面粉,另外拎着新鲜的水果蔬菜,和郭梦梦一同探望新同事。
“请进。”
江青山在厨房,指挥着李长柱忙活,听见敲门声,拄着拐杖,慢悠悠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她这双常年卧榻在床的老腿,以后可得加强锻炼了。
“好嘞!”
郭梦梦激动的推开院子的门,一时用力有点大,摇摇欲坠的门框,吱呀一声,掉在地上。
李长柱往烩肉大锅里添了点水,便跟着母亲一道去门口迎客。
“你们……怎么来了?”
李长柱问,眼底浮上几分不自觉的欣喜和雀跃,在看向南星辞时。
“是郭梦梦提议的,听说阿姨手艺好,所以厚着脸皮想来蹭蹭饭。”
南星辞笑着道,低头看了眼和萧宴栩的聊天框,对方回答-【还有不到十分钟我就到啦~】
“快请进快请进。”
李长柱连忙侧身,让两人往屋里走,南星辞和郭梦梦一同将买来的食材放在屋里的裂缝地板上,开始一同忙活,南星辞颠勺、炒菜,郭梦梦大小手洗菜、择菜,偶尔和李长柱笑笑,也不说话。
“待会儿还有两个人要来。”
郭梦梦生涩的展开话题,李长柱笨拙的接过话题,“奥。”
话题直接中断,南星辞和江青山相视而笑,看破不说破。
不一会儿,沈明岳带着星期天放假的萧宴栩来了,两人抱着沉甸甸的锅碗瓢盆、以及保温壶、木炭、洗脸盆、火炉子等生活常用品。
“你,你好,俺……我叫李长柱。”
李长柱主动朝着萧宴栩伸出手,小少爷虽然刻意装穷,但身上的矜贵清冷气质,却没那么好隐藏,尤其是在看过太多人的江青山面前。
看破又如何?终究是不能戳穿。
“他叫萧宴栩,我的未婚夫。”
南星辞代为回答,顺便补充,“他暂时说不了话,你不要介意。”实在是没脸说,萧宴栩声带受损,变成哑巴,是她一手所为!
李长柱目光有片刻的停滞,人有瞬间的失神,江青山拽了好几下他的衣摆,这才将人的神志拉回来,“不,不介意。”
萧宴栩只看一眼,便如同狩猎者捕捉到猎物,他能很明显的感觉道,李长柱含蓄的目光深处,潜藏着何种深情。那不是看恩人的眼神,而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萧宴栩莞尔一笑,越过李长柱,来到灶台前,双手穿过南星辞的腰侧,亲昵的解掉她的围裙,伸手指了下灶台旁的位置,示意她陪着他就行。
“没事的,阿宴,我可以的。”
萧宴栩难得不听话的摇摇头,拒绝了她的申请。
【才不要让姐姐给别人的男人做饭!】
南星辞:???
“阿宴,今天多亏了李长柱,要不然我怕是要……”
着急解释的话赶话到嘴边,南星辞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原本是想将李长柱救她这件事,完完全全的隐瞒掉,怕阿宴担心,可……
【姐姐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阿宴,晚点和你说,先,先做饭。”
南星辞怂兮兮的避开萧宴栩的灼热探究目光,伸手讨好似的默默萧宴栩的脑袋,“那阿宴在这边做饭,我去外边……”
人刚向外迈出一步,就被萧宴栩抓住,拉回去,他在手机聊天框里写-|南星辞,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南星辞:不是,又喊她全名????
小狗委屈巴巴的看向南星辞,嘴唇微微抿,好不可怜。
南星辞想,要是萧宴栩有尾巴的话,现在肯定失魂落魄的耷拉在地上。
“好,那我留下来陪你。”
南星辞再度伸手,萧宴栩马上将他脑袋凑近,表情也瞬间阴转晴。
“嗯!”
萧宴栩乖乖点头,微微歪头的动作,再加上颠勺的姿势,有点幽默的滑稽感,南星辞收回手时,帮他理顺鬓角处被她弄乱的碎发,侧脸颜值逆天,是让人看一眼就会动心的程度。
李长柱人在外边择菜,余光却始终若有似无的撇向今日才变得热闹的厨房内。
沈明岳也跟着李长柱的目光,瞥了眼厨房,复又淡笑着收回目,意有所指,“郎有情,妾无意,及时止损,对谁都好。”
郭梦梦头顶缓缓的冒出一个‘?’
她也跟着众人的视线,看向厨房,“星辞在学校一直都是热门女神的存在,感情方面宁缺勿乱,如果不是为了帮妹妹,也不会答应和萧宴栩在一起。”
闻言,李长柱的眸光明显亮了一瞬,“你是说,南星辞其实并不愿意?”
沈明岳摇摇头,看着又一个坠入情网的无知少年郎,“那都多久以前的老黄历了,现在人家相敬如宾、如胶似漆,你们是眼瞎了吗看不见?”
话糙理不糙,郭梦梦自知理亏,及时闭麦。
李长柱收回注视的目光,漆黑如墨的双眸,讳莫如深的看向天边那一轮皎皎明月。
明月照我心,我心向明月。
只可惜天差地别,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