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八奇技诞生,甲申之乱开始。
为了自身周全,阮丰便遁走于世间,先是跑到深山老林中,一躲就是十几年。
而后又偷渡出国,到世界各国流浪,最终来到这自由无束的异人之岛。
这才获得一段相对安宁的生活。
也是在这期间,他无意之中结识了同为华国流窜至此的老王。
或许出于异国遇同乡的乡土之情。
阮丰和老王开始交谈,两人闲侃、喝酒,下棋,很快就成了交心的朋友。
或许在他漫长而寂寞的生命里,也想寻几个同道中人来同行。
于是,阮丰将六库仙贼也传授给了老王。
这是他当初在雪山之上用六库仙贼救了巴伦之后,将六库仙贼外传的第二个人。
他对老王无比信任。
所以当他看到一众人影穿过茂密的丛林向着两人走来之时,当他听到那一句。
“阮丰大师。”
“我们来接您了。”
阮丰知道,今天这事情,绝对无法善了,怕不是杀得昏天黑地,人头滚滚。
老王惊愕地看着突然严肃的阮丰。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阮丰,两眼犹如地狱里冥火,以绝望和死亡为燃料,让人心生骇然。
侧目望去,来人的身影也逐渐清晰,刚刚发声的,是个头戴鸭舌帽的年轻人。
他的身后,为首的一身唐装,光头,正是露过面的曲彤的上根器之一,陶山公。
最后则还林林总总站着十余道宁静如渊的异人身影,他们虽然安静得犹如平湖。
但湖底却仿涌动着滚烫的地火,随时可能迸发出震天动地的力量。
阮丰大踏步地走向青年,巨大的阴影将来人覆盖,充满着极致的压迫感。
“年纪大了,有点耳背。”
“小伙子,你刚才叫我什么?”
青年平静地说道:
“阮丰大师,您不是吗?”
阮丰眼神突然爆发出犹如野兽般的凶猛光泽,他的喉咙咕咚一下,挤出了一个字:
“是。”
唰,阮丰的头颅迅猛垂落,张开嘴,宛如猛兽般的血盆大口,嘎嘣一声脆响。
那人绽放蓝色炁障的护身法器犹如搪瓷一样,瞬间破碎,他的肩胛位置,莫名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
好像是被野兽硬生生撕扯下来一般,鲜血从其人的身上喷涌而出。
也从阮丰咀嚼的嘴角徐徐流下,咕咚,阮丰舔了舔嘴巴,对着一旁发愣的老王道:
“老王,走。”
“他们是冲我来的。”
“在我摆平这件事之前,不要回来。”
老王应了一声,从善如流地转身就走。
没有一点点犹豫。
扑通。
那名青年的身子直挺挺地倒下,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阮丰硬生生地“生吞”了。
然而,面对同伴的死亡。
一众上根器竟是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就像是坐看花落草折的高僧,内心不起波澜。
他们只是淡淡地评价着:
“差距太大。”
“不是一个段位。”
“护身法器也只能挡一瞬。”
“没辙,既然阮丰前辈不愿意跟我们回去,我们只好动手请他回去了。”
阮丰啧了一声,本有狭小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缝:“谁派你们来的?”
陶山公平静道:
“前辈跟我们回去自然会知晓。”
阮丰看几人的眼神犹如看着一盘菜:
“算了,不重要了,我愿意见的人不会跟我这么故弄玄虚。”
说罢,犹如玉石般的蒲扇大的巴掌瞬间朝着陶山公的侧脸呼去,破空尖锐。
砰!
陶山公身上亮起翠绿色的护身法器,然而只支撑了不到一瞬,阮丰的手掌上渗出丝丝缕缕的汗水,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腐蚀声。
啪!
翠绿色的炁障猛地被巨掌击碎。
陶山公迅疾矮身一躲,一掌收于腰间,而后掌出如龙,金刚通臂!
轰!陶山公的一掌结结实实撞在阮丰回撤的胳膊上,庞大而内劲钻入阮丰的体内,爆发!
终于勉强震退他一步。
阮丰看着红肿起来的胳膊,一甩手,将钻进胳膊的劲力全都打了出来。
“好小子,这一手。”
“这世上没几人能做到。”
陶山公平静地说道:
“若非经历了脱胎换骨的转变,我们又怎么有机会在您面前卖弄。”
阮丰环视一眼,微微颔首:
“几个小家伙,倒是修得一副好心性,各个不动如山,确实有些邪门呐。”
“但……”
阮丰舔了舔舌头:
“你们应该也挺好吃的。”
一刹那间。
众人齐动!一道绳索闪着荧荧白光,犹如巨蟒窜出,试图封锁阮丰的行动。
“嘿!”
“又是法器,你们的主子姓马?”
无人回答。
阮丰冷哼一声,探手之间,已经被绳索捆了个结实。
“阮丰大师被捆仙绳制住了!”
然而,这却是阮丰故意为之,即便炁劲被封,数十年滋养形成的性命修为也不是这些人能抵挡的。
“过来吧!”
阮丰一手抓住捆仙绳用力一扯,便将远处执绳的人影拽飞过来,迎接他的,是一张血盆大口。
呼!
疾风呼啸,一道漆黑的凶灵横插进来,袭向阮丰的侧面,意图围魏救赵!
阮丰哼了一声:
“要不是见过二十二的手段,还真要被这玩意儿惊住,再凶,也不过是一股阴煞之炁!”
“吞得掉!”
阮丰扭头,猛地一口将凶灵吞入口中,一阵凄厉在惨叫从他的嘴里发出。
继而渐渐息声。
这场景着实诡异而瘆人。
一时间,众人手段尽出,却是丝毫奈何不得阮丰,反而落得险象环生。
“差距太大了。”
“若是你的手段再不起作用,那大家就一起死在这里了。”
有人对着盘坐在青石上的人影说道。
那道人影只是静静盯着阮丰。
以内炁传音,缓缓念出了一段咒语:
“南无摩罗天子……”
阮丰站在场中,不耐烦道:
“猴崽子怎么一个个都躲起来了?!”
“叽里咕噜念什么呢?”
“难不成指望念死我?不对……这调调,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一道一人疾速掠入场中。
手中手刺一扬,闪烁着漆黑的光泽。
阮丰正要回击,眼前的场景却渐渐模糊,那道飞扬的身影竟化为一道熟悉的人影。
长发飞扬,恣意狂笑。
一手拎着酒坛,大笑着说道:
“十七,发什么愣呢……”
“是不是被二十五吹得牛给吓到了……”
阮丰眼中浮现迷茫与怀念:
“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