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自比历代宰相,丝毫不觉自身政治才能弱与他们分毫。重生以来也定下了宏大目标,她要以女子身份堂堂正正登阁拜相。
但是这终究不同于世人观念。
前行路上的阻力势必不在少数,但苏婧雪不畏惧艰难。
她可母仪天下,亦可治国平天下。
自幼学的也是圣贤之道,更何况她实实在在的参与政治漩涡十年,处理过的政务可以堆满了凌霄殿。如今论文采谋略,这朝廷上下能比得上她的可说无人。
但哪怕她如此出众,这条路走的还是很难。
光以女子身份做官都如此了,更何况是登上那天下最尊贵的位置?
但苏婧雪还是肯定了这想法,秦词就是闻泽道长口中的帝星。
最初见到时,她便被女子风华惊艳了。
一场场战役打下来,她也越发困惑。这帝星究竟在何方?不是说起于西地吗?若不是段轻舟还能是谁?
直到有一天,秦词这两字再次落入耳中时,苏婧雪猛然醒悟。一直以来她都被蒙住了双眼,竟是忽略了眼前时刻出现的人。
能叫段轻舟吃瘪的人,肯定就是这未来天下的君主。
除了秦词,还能是谁?
她终究还是被世俗观念影响了头脑,下意识忽略了同为女子的秦词。
不得不说,苏婧雪是骄傲的。尤其在看过寻常女子难以企及的高处风景后,她也无意识将自己与其他女子划开了界限。
被困于内宅的女子怎么能与她相比呢?
这种意识变化不是个例,它传承自几十年规则的潜移默化,还体现在无数人身上。
但是如今她意识到了。
苏婧雪高兴极了,滚烫的水汽模糊了她的视野。女子称帝,这个结果让她一想便止不住颤抖。
真是疯狂,
疯狂到她想纵酒高歌一曲。
但是称霸争雄本就艰难,何况还有了身份的阻力。再有就是,如今作为大渊将领的秦词会如何走下一步路?
“不好了!秦将军被围攻中箭落崖,如今生死未卜!”
士兵跌跌撞撞的冲进中军帐,盔甲上沾满了血。里头的宋韦等人闻言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林副将更是一拳重重砸在桌案上。
“怎么回事?速速说来!”
今日是边境线巡防的日子,恰巧轮到秦词带队。如往常时辰出发,她带五百骑兵去巡检防线。
安平城由宋韦和林副将坐镇,倒也无事。前两日才和西陵打过,如今正是休战时期。
大渊边境线弯曲,在安平城这边更是崎岖。
巡防任务也不是个好差事,顶着烈日风雪,脚程也远。于是每次巡防任务下发,总有人叫苦连天。
但依然要执行,因为不光要堤防西陵,还要提防突袭的蛮夷部落。
“属下跟着将军执行巡防任务,本来一切都顺利。我们已经巡防过半,路上也不曾碰到西陵骑兵和蛮夷部落。但是就在正午时分,变故突生。一大群蒙着面的骑兵从四面八方将我们团团围住,肉眼估计至少有两千之众......”
这人声音都在打颤,被讲述又带回了方才的血色场景。
“将军,我们如今怎么办?这群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极为准确的切断了我们的后方退路。而且还能知道安平城的巡防线路图,要知道这都是绝密情报,怕是军中出了叛徒。”
胡泰和喘着粗气,横刀挡下几人的围攻。
他偏头看向身边的女子,讲话时死死咬着牙。这种情况一分析便知晓了,他胡泰和又不是真没脑子的莽夫
他将怒气压下,努力保持理智。
哪个狗东西!
要是他今日能活着回去,定亲手砍了这无耻叛徒的头!
但她真的能回去吗?此地距离安平城大营可足有几十里地,援军根本来不及赶到这。最主要的是对方人数太多了,比他们足足多了四五倍。
或许今日就要栽在这里了,胡泰和真的不甘心。若是死在沙场上还好,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但死在内部的争斗下,这让他心里憋闷的不行。
他身后的五百骑兵也这样想,个个面色苍白。
“怎么办?俺今日就要死在这了吗?俺还没娶到村里的张四娘,俺俩从小一同长大,只是她娘嫌我家穷。为了挣点军功下聘,俺才来当兵的。”
“死就死了,你怕死不成?我自打当了兵,就没想过能安稳回乡里头。咱们好歹也算个英雄,起码比窝囊死去要好。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秦词腕上使力,长枪劈在前方骑在马上的人颅骨处,骨折声咔嚓一声,此人直接被打落在地。
“本将会让你们活着回去的。”
她声音温和,好像全然不受这逆境影响。从始至终都保持着理智冷静,唯独长枪挥舞的越发狠戾。
今日胡泰和本不用参与这巡防任务,但他闲来无事,觉得骨头发痒。便跟着秦词一起带人巡防了。
秦词提起内力,足尖点在土埂上。以长枪撑地脚重重踹在马腹上。骏马惊鸣不断,喉咙里嘶鸣痛苦,腹部伤口如碗口大,肠子碎片从里头流到地上。这一脚破坏力极大,携着摧枯拉朽的破坏。
雪白的马蹄不住倒腾,它红了眼。在秦词特意的方向操控下,扭头横冲直撞向自己的队伍。
一时间,人仰马翻。
围困的阵形被截断,给了大渊士兵一个缓冲的机会。
秦词借力落到另一匹骏马背上,匕首翻飞抹了这骑马蒙面人的脖子。
“你们是针对我来的吗?”
她刺进一人心脏时,轻声问了一句。眸光冷淡倨傲,依然没有把人放进眼里。说是问其实不准确,更像是呢喃。
秦词也不需要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