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汀晔,求你不要!”谈菀兮抬脚想上前,却被什么禁锢着无法动弹,碎发混合着汗水紧紧黏在脸侧。
背对着谈菀兮而立的男子对她的喊叫恍若未闻,手起刀落,一刀一个,干脆利落,满地残肢。
谈菀兮晕乎乎地看着,腿脚瘫软地跌倒在地,泪水顷刻间决堤。
最后一个解决完后,萧汀晔才缓缓转身,血水顺着他清隽的侧脸滑落,最后隐没于一身黑衣中,眼角的那颗泪痣在血迹下更为深邃。
谈菀兮浑身发冷,紧紧咬着下唇,颤抖着声音质问:“为什么?”
“你舅父通敌叛国,陛下下旨,他必死。”萧汀晔眸里隐着的情绪很深,身上的寒气更重,一字一句,冷冰冰的。
“既然说是投敌叛国,为何不当众处刑,为何要你私自下手?”谈菀兮冷冷一笑,声带几欲撕裂,沙哑中带着愤怒。
面对谈菀兮的提问,他的目光始终都极为冷淡的,没有给出回答,只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
他背着光,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般,一步步走近,最后在谈菀兮面前蹲下,修长的指尖轻轻落在谈菀兮瘦削的脸蛋上。
他手上冰凉的触感,让谈菀兮下意识撑着身子往后挪了一步。
“你在怕我?”男人双眸微微眯起,冰凉的指腹轻轻在谈菀兮的脸蛋上摩挲着,像是毒蛇一般,带着危险的意味。
“我不该怕你吗?”谈菀兮费力地笑了一声,冷嘲的意味很浓。
“你不该怕我,我是你最亲近之人。”他轻声说道,语气温柔,仿佛之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不是他。
谈菀兮嗫喏着毫无血色的唇瓣,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即便是这个孩子,我也会爱屋及乌。”他的手指轻轻抚上谈菀兮的肚子,眼神慈爱中带着些许冷漠。
谈菀兮的身体猛地一颤,低头看着他覆在自己腹上的手,忽而恐惧地一把拍开他的手,从地上挣扎起来,一把夺过他置在地上的长剑,直接抵在他的脖颈间。
被利刃抵在脖颈上,萧汀晔眸子的光线微微变幻了一下,冷着唇角勾着一抹笑意,无温地打量着她,带着些许戏谑,“兮兮,你真得舍得杀我吗?或者说,你敢吗?”
谈菀兮眸中满是恨意,手上的动作刚要深入,腹部就传来一阵剧痛,她低头看去,便见一根极长的银针已经刺进了腹部。
那根银针她自是认得的,世间仅有两枚,皆是淬了这世间至毒之物,是谈菀兮耗时三年所制,还未有解药。
怎么会?明明萧汀晔离得她这么远?
毒发极快,须臾她便吐出了一口黑血,身子软软倒地,渐渐陷入无尽的黑暗。
浮浮沉沉间,她隐约听到一声极其细微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若有似无的,仿佛来自远方,又好似近在咫尺。
谈菀兮在梦魇中挣扎了半天,才终于睁开了眼睛,望着轻薄纱帐的眼神有些迷离。
她做噩梦了,可为什么会如此真实?
谈菀兮轻轻翻转了一下身子,却感觉到一个不知名的东西正占着她床的另一侧,似乎是一个人。
等等!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床上怎么会有别的什么人呢!
谈菀兮大骇,骤然清醒过后,当即就想去推那个人。可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若是身边是个男子,这么一出,怕是她跳下黄河也洗不清了!
定了神后,谈菀兮顾不上心中的愠怒和害怕,忙小心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匕首,迅速抵在那人的脖颈上,这才低低出声,“你是什么人!”
那人却始终没有反应,谈菀兮微微皱眉,抬手搭在那人的脉搏处,手刚触碰上那人的肌肤,她的心脏咯噔了一下。
并无脉搏跳动,这个人是个……
死人!
谈菀兮吓得一咕噜就从床上爬起来,一脚越过那人跳下了床,这辈子她怕是都没这么迅速过。
到底是谁,将这么一个人抬到自己的床上?
缓过神后,她忙去拿过桌上的油灯点亮,悄悄地走回去,而后细细打量着床上的人,等一亮,谈菀兮才发现这竟然真是个男子!
她仔细地检验了一番,明显是纵欲过度致死的。
她突然有些庆幸,如果她今天要是没有醒过来,等明天早上醒来时,怕是就完蛋了。
谈菀兮看了看外边的天色,想来就要天亮了,若是有人有心诬陷,定然会一大早就领着人过来的。
谈菀兮紧紧抱着身子让自己平静下来,脑海里的思绪乱如麻绳,剪不断,理还乱。
平日里房间里都有丫鬟守夜的,怎么会平白多个人也不知道呢?
谈菀兮立即反应过来,转身出去时,便见微雨躺在外边的桌子上沉沉地睡着,方才太过慌张,她倒是没闻到屋内还隐隐有残余的迷香。
谈菀兮回屋拿了一个小瓶子再回到微雨身边,将瓶子打开,轻轻放在微雨的鼻尖,没一会儿微雨就清醒了过来。
“姑娘?”
谈菀兮将手指轻轻放在嘴上,示意她安静,随即带着她进了室内。
微雨在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时,一时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姑娘,这怎么会有……”
谈菀兮叹了口气,“我当是被人陷害了。”
闻言,微雨在谈菀兮冷静的渲染下,也渐渐淡定了下来,“那这个人该怎么处理?”
死无对证,这个陷害她的人必定是非要置她于死地的。
若是让她们两个女子抬着一个男人出去,想来也是走不了多远的。
谈菀兮仔细地想了想,简洁地说道:“先把他抬下来。”
“奴婢这就去将微荷叫起来。”微雨点点头,立马就要出去。
谈菀兮眼疾手快地扯住就要出去的微雨,一脸严肃地道:“不可,你现在去叫她,怕是会惊醒其他人,反而得不偿失。”
微雨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姑娘是千金之躯,怎么能……”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那该藏哪儿?”
谈菀兮的目光在房间里头转了转,看向床底,“先藏床底吧。”
两人刚将人藏好,突然听到了一阵粗暴的踹门声响,下一秒房门被猛地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