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百晓阁阁主挥手遣去下属,视线转回千花集身上。
注意到阁主的目光,千花集立刻换上妩媚的面容。
百晓阁阁主却是毫不在意,道:“千花集,你跟我多久了。”
千花集一愣,赶忙道:“奴家被阁主所救后,差不多有十年之久了。”
“不用说什么救不救的,你本来就是我从佛门那里偷出来的。”百晓阁阁主沉吟一阵,怀念道:“百晓阁几位元老,好像就剩萧老和你了吧。”
千花集以为有戏,刚要为自己辩解,却被百晓阁阁主打断:“你知道,我这个人很讲道理,遇到争端也要讲清楚。”
闻听此言,千花集立刻慌了:“阁主,我错了,你在给我一个机会......”
“萧老说我救你是在浪费精力,我认为,我们之间的因果还是得有始有终。”
百晓阁阁主白皙如玉的手指,轻拂过千花集的脸庞。
千花集原本惊恐的神情在那一刹那凝固,仿佛时间停止,连呼吸都停滞了。
诡异的绿色线条开始在千花集的皮肤下游走,它们像是隆起的血管,缓缓蔓延,时而交错,时而并行。
不一会儿,一只只嫩芽从千花集的毛孔中钻出,迅速生长,绽放出一朵朵鲜艳的花朵。
千花集的头颅很快就被这些花朵覆盖,她原本的面容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无数花朵组成的花球。
此刻的千花集,真的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千花“集”。
“来人,把这个花瓶给萧老送去。”
在百晓阁深处,隐藏着一间静谧而神秘的房间。
阳光透过屋顶上密集的藤蔓和绿叶,经过层层筛滤,最终化作斑驳的光影,轻轻洒落在房间内形态各异的植物上。
在房间中央,一棵金黄的银杏树尤为引人注目。
银杏树的树干上,一张苍老的面容映入眼帘。
他闭着眼睛,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雪白的头发如同银丝一般垂落在树干四周,与金黄的银杏叶相映成趣。
“萧老,千花大人来陪您了。”一名侍女小心禀告,小心翼翼地将千花集放在其他植物旁边。
“知道了,你下去吧。”萧晨苍老的面容睁开混浊的双眼,瞥向花瓶之上的那一簇花球。
“唉,都劝你走得远远的,怎么还是回来了呢。”
......
“菩萨,您要的消息,我带来了。”
一名白面书生,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小心翼翼地将信件捧到女子面前,双手微微颤抖,仿佛在捧着自己的心脏。
略显幽暗的环境中,一位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寻常的暗青色、怀孕的美艳女子,用细长的手指夹起那个信封。
书生则低垂着头,不敢直视那女僧的眼睛,只敢偷偷地用余光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这位被称为菩萨的女僧,身上仅穿着一件肚兜,那肚兜的质地轻薄,几乎无法完全遮挡住她曼妙的身姿。
微微凸起的腹部虽使她的身形略显臃肿,但那份优雅和妩媚却丝毫未减。
她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后,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增添了几分妖娆与妩媚。
“不错,你做的很好。”
女僧的声音传入书生的耳朵,书生闻言,心中一喜,刚刚略微抬头,立马被眼前的香艳场景羞红了脸,急忙把头埋得低低的。
女僧妩媚掩嘴,发出一声银铃般的轻笑,玉足勾起书生的下巴,道:“何必压住心中的欲火,我不美吗?”
书生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仿佛被火烧一般,道:“小生绝无非分之想,还请菩萨遵守诺言,放了我的未婚妻。”
“嗯~”女僧表情略带一丝委屈,道:“是嫌我怀有身孕吗?”
“不是!不是!”书生吓得连连摆手,急忙道:“还请菩萨大发慈悲,放了我的未婚妻。”
“唉,没趣。喏,你未婚妻来了。”
书生面露欣喜,眼神中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激动,抬头注视着黑暗里缓缓走来的身影。
然而,下一秒,他的瞳孔迅速放大。
黑暗中先出来的,是一张不断蠕动的肚皮。
书生的未婚妻表情呆滞,挺着一张巨大的孕肚。
“啊!”
书生被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只见那孕肚突然炸开,腥臭的黑色羊水飞溅到书生身上。
就在书生闭眼之际,一只如同恶鬼的巨婴,肚子上还连着脐带,从他的未婚妻的肚子里爬了出来。
女僧头也不回地走进黑暗中,现场两人则是巨婴出世后的第一餐。
一间烟雾与香火交织成一片朦胧的画卷的密室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道,伴随着轻烟袅袅上升。
密室内的光线昏暗而柔和,一尊古铜色的大鼎在密室中央静静地燃烧着,发出微弱的火光。
“咳咳~”女僧被烟雾呛得轻咳几声,不满道:“每次开会非得在这个地方吗?烟雾好呛,对佛子可不好。”
女僧话音刚落,四周立刻传来几声大笑,娇小的女僧更是被一只大手缓缓托起。
“轻点~”女僧发出一声嗔怒,再次引起一片笑声。
“好了,都别笑了,这次迎佛成功了你们再笑。”黑暗中的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众僧人立刻停止笑声。
“送子观音,把消息给大家看看吧。”
女僧微微点头,手中的信封如同翩飞的蝴蝶,落在香火上。
信封立即燃烧起来,化成灰烬,而燃烧产生的烟雾,在铜鼎上方显现出文字。
“金清山那小子真的死了,玛德,可惜没有活捉啊。”
“呵呵,要不你上,清风亲自上场,只得到同归于尽的下场,我猜你啊,怕是撑不过两招。”
“好歹是堂堂清王爷,你们有点太不尊重他了吧。”
“哼,在我眼里,他不过是迎佛祖的贡品罢了,可惜了他一身帝王之气。”
“他的相貌,也是绝巅啊。”
“哈哈哈——”
......
就在众人欢笑时,角落里一位沉默寡言的盲僧,终是开了口:“百晓阁的消息会不会是假的?”
“怎么可能。”有人不服。
盲僧正声说道:“怎么不可能,他们又不是没故意卖过假消息。”
“百晓阁确实卖过假消息,而且,为了保证名声,买到假消息的人实际上都被偷偷灭口了。”一旁一位僧人提醒道。
托起送子观音的巨大肥僧冷哼一声,道:“百晓阁灭我佛门?滑天下之大稽,方缘他们当年的补天阁,也没能拿下佛门,最后还不是得看我们脸色行事。”
“那是我及时整合了分散的你们,加上炸毁明月作为威胁,你们的小命才保住,不然,你们真的得去见佛祖了。”
主持大会的中年僧人从黑暗走出,站在鼎前。
所有僧人立刻被吓得不敢言语,尤其是刚才口出狂言的肥僧,不自觉缩了缩身体。
他的移动反而让坐在手上的女僧有点不自在:“你干什么呀?”
中年僧人冷冽的目光扫过众人,除了女僧和盲僧,其余众僧皆是眼神躲闪。
“一群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家伙。”
中年僧人骂了一句,转头看向再次沉默的盲僧,道:“岩信大师,说说吧,你为什么觉得消息是假的?”
盲僧拄着拐杖,淡淡开口:“我们在城里的耳目,除了皇子外,已经死绝了。传闻、龟妖的消息、百晓阁的密报,全部说金清山死了,这有点太巧合了吧。”
这时,有人不满道:“三方消息加在一起,还不能证明他死了吗?”
“呵呵,这位清王爷可是不亚于方缘的狠角色,广德寺住持装了一辈子,才在金国立足,临了不仅自己没了,接引而来的广德佛祖也惨招毒手......”
有人打断道:“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别忘了,杀死广德佛祖的人就在皇都内,你确定他和金清山没有什么联系,或是达成什么协议?这样一个人,金清山不会拉拢他?如果他在的话,那在百晓阁眼里,咱们跟死人无异。”
然而,盲僧的分析并未得到众人认可。
女僧站出来说道:“岩信师兄,你刚来,有些消息还不了解,杀死广德佛祖的是一位被囚禁在广元江底的上界之人,他吃完广德佛祖后,就回上界了。”
“你们这又是哪来的消息?百晓阁买的?”
女僧微微一愣,还是点了点头,道:“百晓阁总不至于卖我们两个假消息吧。”
“呵,”盲僧冷哼一声,“就算如此,老瞎子还在皇都,更别提秋法大典还吸引来不少修士,你以为他们真的是给皇帝求长生的,八成就是等我们的。”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有人不屑道。
“你!”
“够了!”中年僧人厉声喝止,“岩信,我等确切得到炽盛佛祖的旨意,势必要趁这个机会接引佛祖,你为何推三阻四呢?”
说完,中年僧人定睛望向盲僧,仿佛想从他的表情里看见他的想法。
盲僧叹了一口气,道:“一定要接引佛祖吗?佛门,就我们这些人了。”
“你什么意思,岩信!那难道不想佛祖降临世间吗?”
“没错,我就是不想!广德寺被灭后,所谓的八苦佛就现在这一位了。我不知道之前是发什么疯,才加入你们进来,现在你们还要为了那些怪物发疯。”盲僧也怒了。
“我看你才是疯了。”肥僧大声喝道:“搞半天,你是想劝我们放弃佛祖,你是何居心!”
女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向盲僧,道:“岩信师兄,想说什么全说出来吧,我记得你一向耿直,今日怎么这么多弯弯绕绕了。”
中年僧人点头,道:“岩信,说吧,你到底什么想法。”
“放弃迎接佛祖,大家隐居起来,不问世事。”
盲僧的话犹如一颗炸弹入水,立即引起轩然大波。
“疯了,简直疯了!”
“岩信,你要背叛佛门吗?”
“你信不信,佛祖降临之后,第一个惩戒你。”
......
面对一声声指责,盲僧面不改色,其余僧人则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怒。
肥僧布满赘肉的胸脯中,更是伸出一只油淋淋的巨爪,飞向盲僧的天灵盖。
盲僧将手中拐杖在地上轻轻一点,杖头处闪过一道寒光,如同一只银蝶,在所有人面上闪过。
肥僧的肉爪瞬间炸裂成油泥,滴在大鼎的香火上,发出滋滋的炸裂声。
肥僧大怒,刚想继续出手,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迸出一道道口子,土黄的油状物喷涌而出。
“咦~”女僧嫌弃地跳下肥僧的手掌。
其余之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够了!”中年僧人盯着盲僧,一字一句道:“岩信,你到底要如何。”
中年僧人心中仍对这位老友抱着一丝希望。
盲僧冷冷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大家隐居,能保命。”
“你放屁!”一名黄衣衣僧人怒斥道:“隐居,你怎么想出来的!加入佛门以后,我们的命已经交给了佛祖,你现在这种情况,跟叛教有什么区别!”
中年僧人则是保持冷静,道:“岩信,多年的交情,你希望我们活着,但我们的行动不会停止,你可以自己退出。”
盲僧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感受着周围众人的态度,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就这么放他走了!”肥僧大声喊道。
中年僧人脸色冰冷,道:“你要想留下他,可以自己上。”
肥僧瞬间蔫了,缩了缩肥硕的身子,默不作声。
“千止师兄,汪岩这家伙到底怎么了?”女僧已经将盲僧视为叛徒,直呼其名。
她转头望向闭上眼睛的中年僧人,想寻求答案。
中年僧人缓缓开口:“东荒禅宗的浩然,向他发出了邀请。”
“什么,他去信仰那个说‘众生平等’的家伙了!”肥僧不可置信,“他说这么多,难不成是想我们陪他去东荒诵经苦修。”
青衣僧人对着肥僧发出一声冷笑,道:“人家禅宗可看不上你。岩信不会说话,旁敲侧击,只是念着同门的情谊,不希望我们死光了罢了,所谓的分析,不过是希望我们知难而退罢了,更何况......”
青衣僧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少了岩信的战力,这次接引佛祖,咱们怕是要折不少人。”
“清远,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想叛教。”
“判教说不上。”青衣僧人斜眼瞥向肥僧,道:“都是信佛,信哪个佛都一样。我倒是想去禅宗,可惜人家看不上我。”
“你们想内乱吗?”中年僧人的声音,制止了全场众人。
“想离开的,现在就走。”
中年僧人的声音落下,在场众人无一人有动作。
沉寂这么多年,他们迫切地想回归之前那种凌驾世人的地位和感觉。
中年僧人扫视着众人,道:“好,既然如此,那......”
话音未落,一道紫色的烟雾从外面飘到中年僧人耳朵里。
中年僧人的情绪立即变得激动。
女僧瞄向脸圈发红的中年僧人,不解地问道:“千止师兄,怎么了?”
“金国皇子传来消息,老瞎子离开了皇都。”
肥僧听后,猛地一拍大腿,“好,没了老瞎子,剩下的就没什么威胁了。”
“会不会有诈?”黄衣僧人有些担忧,经过盲僧一番分析,他也有点不自信了。
中年僧人接收完所有消息后,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不复激动的神色:“老瞎子去请方缘来主持大局去了。”
“什么!”众人惊呼。
方缘带给他们的恐惧,那是实打实的,无法抹去的。
“不能等双月之日了。”中年僧人的眼神变得坚定,道:“下策的堕月,看来得启动了。”
说着,中年僧人转向众僧,一一吩咐道:“妖潮准备得怎么样了?”
“放心,”青衣僧人拍着胸脯保证道:“除了角城的蜘蛛女被宋国那位罩着了,再加上一起失踪的慧蚕和水仙家,龙首和金国境内的妖族我已经聚齐了。”
中年僧人点点头,看向黄衣僧人。
“广德寺被打劫得一干二净,咱们的佛尸,怕是不太够。”
“对付参加秋法大典里,会帮助金清山对付我们的修士来说,够了。更何况,皇子还帮我们策反不少。”
中年僧人点评完,看向肥僧和女僧,道:“古山师弟,你来召唤堕月;送子观音,潜入皇陵督促金戈化龙就靠你了。”
“千止师兄,人家一人怕是不行吧,金戈那家伙的修为虽然被我们动了手脚,但他还有两个龙子呢。”送子观音撒娇道。
中年僧人扶额,转向青衣僧人,道:“清远,你陪她去。”
青衣僧人瞥了一眼朝着自己抛媚眼的女僧,无奈道:“行吧,不过师兄你干嘛?”
“方缘在唐国,短时间根本赶不过来。不管金清山还是老瞎子,他们要是没有离开皇都,就由我来对付他们。”
说完,中年僧人扫过在场的众僧,道:“我会通知和我们交易的皇子,暗中破坏城内的防御。同时,这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出其不意,胜算会大一些。”
“师弟师妹们,准备恭迎五阴佛祖炽盛的降临吧。”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