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宋朝廷内讧不断,金人侵略不息,天下苍生犹如倒悬,农民起义风起云涌。钟相杨幺领导的起义军对宋朝廷形成了强烈冲击。无奈之际,朝廷起用了最为彪悍的岳家军前来抗敌平叛。
绍兴三年(1133年)春,朝廷准备把岳飞召赴到朝廷来。江西宣谕刘大中上奏说:“岳飞的军队士兵纪律严明,作战勇敢,战无不胜,当地人凭恃着岳飞的部队才得以安居乐业,如今把他们召赴朝廷,恐怕盗贼又要猖狂起来了。”于是就没有成行。当时虔、吉盗连兵寇掠循、梅、广、惠、英、韶、南雄、南安、建昌、汀、邵武诸郡州,宋帝赵构就诏命岳飞去平定他们。
岳飞来到虔州,固石洞的盗贼彭友带领他们的全部盗贼来到雩都迎战岳飞。岳飞把骑兵环绕列阵于山下,让弓弩手全部持满弓箭,防止有盗贼出逃。黎明时分,他派遣勇敢死士疾驰登山。睡梦中的贼众大乱,弃山而下,结果进入了骑兵的包围圈。岳飞跃马驰突,麾兵直冲过去,只一个回合,就把他在马上擒获了。众贼大呼饶命,岳飞下令勿要杀戮,接受了他们的投降。其余盗贼赶紧退守到固石洞去了。固石洞地势高峻,三面环水,只有一条小径可以进入里面。
当初,盗贼彭友他们曾经骚扰震惊了隆佑太后,宋帝就密旨诏令岳飞把他们全部屠杀于虔城。岳飞奏请只诛杀他们的首恶就可以了,把其他胁从的盗贼赦免,而朝廷不允许;岳飞后来再三请示,宋帝才答应曲赦胁从之人。这些人感其恩德,就给岳父绘像纪念他。
绍兴三年(1133年)夏四月,刘光世宣抚江、淮等地,现在应当移师屯驻建康,朝廷就诏命韩世忠去代替他。
刘光世外号“刘跑跑”,遇见敌人只是逃跑。他除了到处抢劫金银财宝之外别无所长,因此积累了大量财富。所以这次趁着换防交接混乱之际,据说是韩世忠的一部分士兵,混入城内,放火焚烧了刘光世的府库。刘光世的士兵抓住了纵火犯,审问他们时,他们就说是韩世忠派遣他们这样做的。刘光世向宋皇帝赵构告状,要求处理韩世忠。
江东统制官王德对刘光世说:“韩公这次前来交接公务,他仅仅与我王德有过矛盾嫌隙罢了,我应当亲身前往会见他进行解释。”他的手下将士都以为不可,或者请求他全副武装骑马而行,王德不听。
王德带领着三十骑骑兵亲自去镇江京口迎接韩世忠,估计快要到韩世忠麾下了,他徒步站立在道路左边,大声对着韩世忠的方向说:“擅杀陈彦章的是我,我王德迎马头向将军请死。”韩世忠大惊,下马握其手说:“王公真是雄烈大丈夫!以前的事情是一些小嫌纤介过节,咱们都不要介意,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于是命人摆设酒宴,和王德痛饮尽欢而别。
几天之后,朝廷诏命宣抚使韩世忠节制神武后军统制巨师古、御前忠锐将崔增、李捧等人招讨盗贼钟相杨幺。
韩世忠沿路进讨,看到民田荒芜,千里无人烟,万里无鸡鸣,非常痛心,就上奏说:“近来按照朝廷旨意措置建康府江南、北岸荒田,以为屯田等政策。沿江荒田虽然较多,但是大半都有主人,难以像陕西那样去做,希望朝廷募民承当佃户。”都督府奏请同意韩世忠的建议。于是就规定可以蠲免三年租金,如果田主有诉讼的就让佃户把田还给他;如果佃户已经耕种满五年,没有人提出要求的话,就把这块田地分给佃户为永久产业。
这时鼎州贼寇杨幺,由于有团结大众的政策引导,聚集的民众越来越多,就僣号大圣天王,旗帜亦书此字,且用以纪年,又以起义军二万人围寇公安县。
朝廷命令荆南统制官罗广带领士兵三百五十人,来到鼎州的城西外面进行防守。但是由于后勤保障不足,军食不继,他的部下士兵一个个都饿得面如菜色,军心涣散,随时有哗变的可能。潭州将领刘深、鄂州将领颜孝恭看到这种情况,赶紧各自率领军队撤走了。
起义军看到宋廷军队内讧不和,根本形不成威慑,就更加猖獗,屡次主动攻击宋军,宋军多人被杀,人心动摇。
起义军首领杨幺大为高兴,也效仿朝廷的样子,大赦天下,拥立钟相的小儿子钟子义为太子,自杨幺以下都像大臣那样对待他。
六月,鼎州起义军杨幺再次侵犯公安、石首二县,朝廷任命神武前军统制兼淮南宣抚司都统制王燮为荆南府、潭、鼎、澧、岳、鄂等州制置使,总体指挥水路舟师前行镇压。又派遣忠锐第一将崔增、神武后军统领高进以所部五千兵卒跟从王燮,又命韩世忠、刘光世各以舟船五百艘支援王燮。要求携带能维持五个月的粮食,凡是湖南、湖北的士兵全部由王燮节度指挥。
王燮来到这里后,不想冲锋陷阵去冒险,就又想起了朝廷的一贯策略。他就申请朝廷给他一些用于招安的金字令牌。宋帝赵构说:“近年来贼盗踵起,是因为黄潜善等人专务招安而无消弭盗贼之术,他们用高官厚禄对待贼帅,那是在奖赏盗贼啊。杨幺盗贼之所以能跳梁江湖,罪恶贯盈,就是这个原因。因此诏命征讨他,怎么能进行招安呢!但是要告诫王燮,如果破灭盗贼之后,只杀戮盗贼首领渠魁几个人,其馀可以免除罪责。”于是给了他十道黄榜,只有杨幺及黄诚、刘衡、周伦、皮真等骨干盗贼以及一些其他知名头领不得赦免外,其他胁从之徒,一切不问。如果有从盗贼中投降自首的,应当考虑优先推恩赏赐。
当时淮南宣抚使韩世忠屯兵于登云山,江东宣抚使刘光世担心韩世忠控扼自己的后路,准备改道迁移去白鹭店;韩世忠也派遣一千多名士兵跟袭在他们的后面,防止刘光世袭击。刘光世觉察到了以后,就引兵去镇江了。第二天,刘光世上奏朝廷说韩世忠掳掠走了他的部下士卒六十馀人,又恳请皇帝处罚韩世忠。宋皇帝赵构于是派遣使者去劝他们进行和解,又写了东汉贾复、寇恂“将相和”的故事赐给他们。
贾复是东汉开国名将,“云台二十八将”之一。贾复年轻时是位儒生,日后却成了叱咤风云的武将。贾复虽说是儒生,平时文质彬彬,可是一旦上了战场,就像猛虎一般,好像换了一个人,身上伤疤有十二处。有一次,贾复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刘秀叹息着说:“可惜呀,我失去了一位名将。听说他夫人怀孕了,如果生个女孩,我就让儿子娶她;如果生个男孩,我就把女儿嫁给他。”这就是有关“指腹为婚”的最早记载。刘秀知道贾复非常勇敢,怕他有失,就让他跟随自己身边,很少派他远征,也不让他独自领兵,所以,贾复缺少独当一面的功劳。平定天下后,每当诸将们谈论功劳时,贾复总是默默不语,心情不爽。刘秀安慰他说:“贾君的功劳,都在朕心里装着呢。”后来,刘秀封贾复为左将军。贾复体恤部下,爱护士兵。有一次,他的一个部将违反了军纪,被时任颍川太守的寇恂杀了。贾复知道后,发誓要与寇恂势不两立。
寇恂是位有远见的政治家,不想与贾复发生冲突,便处处躲避他,同时对贾复的部下格外优待,尽量缓和矛盾。刘秀摆下酒宴,亲自出面调解。刘秀说:“目前天下未定,两虎岂能私斗?”接着,刘秀对贾复晓之大义,劝他以大局为重,不要计较个人私怨。寇恂也表现出政治家的大度,既解释了依法处死贾复部下的必要性,又对未能事先向贾复说明情况表示歉意,态度真诚。贾复深受感动,两人尽释前嫌,同心协力,共扶汉室。因此,宋帝赵构用这两个人的故事劝和韩世忠与刘光世的矛盾。
宋廷武将之间的矛盾还未调和,文臣之间的矛盾依然斗争得难分难解。秦桧不甘心失败,就利用他从金国回来时携带的巨额财富和金银财宝,不断贿赂朝臣游说皇帝,排斥打击异己。
绍兴三年(1133年)九月,受到秦桧的指使,侍御史辛炳就开始疯狂弹劾特进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知枢密院事、都督江淮荆浙诸军事吕颐浩“不恭不忠,败坏法度”;殿中侍御史常同也疯狂弹劾吕颐浩十大罪状,大略意思是说:
“吕颐浩依循蔡京、王黼的老路子,重新建立茶盐法,专为谋取私利,这是他的第一条罪状。
他作为宰相,不在荆、淮等地建立进取计划,惟务苟且偷安,这是他的第二条罪状。
他所援引的大臣不是贪鄙俗士就是他的亲旧,这是他的第三条罪状。
有民诉讼不服再次申诉的,他就判处本民有罪,这是他的第四条罪状。
赃吏吕应问、韩禧贪污都满数万缗了,吕颐浩既受他们儿女之谒,于是就把这两个被告调动到其他监狱,却想责问原来司法官员的罪状,这是他的第五条罪状。
如果台谏论事不合他自己的意见,他就怒形于色,这是他的第六条罪状。
最近韩世忠、刘光世两员大将不和谐,几乎动手交兵厮杀,而吕颐浩不能辨别曲直以申国威,而姑息他们,这是他的第七条罪状。
他把最喜欢的心腹擢置台属,使他们收采台中议论,这是他的第八条罪状。
最近有地震发生,他抑而不奏。后来圣上降诏求言,他又不主动引去,这是他的第九条罪状。
他经常与亲党夜饮,男女杂坐,吃喝玩乐一切都正常。可是一旦说到朝廷正事,比如讨论罢免都漕司等事情的时候,他就遽然托病不出,这是他的第十条罪状。
陛下没有随即罢免吕颐浩,难道不是考虑他有帮助圣上复辟的功劳吗?臣认为复辟的功劳是众人的努力,而非一个吕颐浩的力量。纵使他有功劳,而他作为宰相的职责就是代天理物,也就是张九龄所说的不能赏功的人啊。”
于是,朝廷把吕颐浩罢为镇南军节度、开府仪同三司、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绍兴三年(1133年)秋,岳飞平定盗贼凯旋入朝,宋帝赵构亲手书写“精忠岳飞”四个大字,制作成旌旗赏赐给他。把他任命为中卫大夫、武安军承宣使、神武副军都统制,李山、吴全、吴锡、李横、牛皋等将领都归属于他领导。
岳飞踌躇满志,立即带领大军前往洪州驻扎,他与江南兵马钤辖赵秉渊饮酒高会。由于心情大好、开怀大饮,结果酩酊大醉。赵秉渊对岳飞说:“岳将军,皇上对你青眼有加,非常欣赏你,你应当谦虚谨慎,再接再厉啊,怎么一有战功就骄傲起来了呢?”
岳飞说道:“喝点小酒算什么!敌人见我闻风丧胆,这有什么害怕的!来,继续喝!”
赵秉渊不胜酒力,就推辞说不能喝了 ,对岳飞说道:“你看历史上张飞醉酒失徐州、醉酒鞭打士卒丧性命的故事,还不是教训吗!这样酩酊大醉,万一敌人偷袭,你该怎么办呢?难道像楚恭王的大将军子反那样贻误战机吗?!”
赵秉渊虽然是好心,可是年轻气盛的岳飞哪里听得进去这份忠告。岳飞一向自视很高,自认为文武双全,没想到赵秉渊竟然把他比喻为粗鲁莽撞的猛张飞,于是勃然大怒,抓住赵秉渊一阵猛打。由于岳飞力大无穷、武艺超群,一般文弱书生哪里经得起这样殴打,结果差一点就把他打死。
第二天酒醒之后,岳飞十分悔恨内疚,就亲自登门向赵秉渊赔礼道歉,感谢他的善意提醒。帅臣李回听说此事后,就向皇上弹劾岳飞。为了严肃纪律,朝廷就把岳飞贬为镇南军承宣使、江西沿江制置使,戍江州。宋皇帝赵构十分关心岳飞,就让岳飞戒酒,岳飞也自此以后不再饮酒。同时,岳飞内心非常感谢赵秉渊对他的善意提醒,于是一再要求把赵秉渊调动到他的麾下。绍兴三年(1133),岳飞奏请把赵秉渊任命为制置司属官,任胜捷军统制。
后来,岳飞上奏说:“本路兵久不训习,乞留五千人屯洪州,二千人屯虔州、南安,馀军并随军训习。”于是把屯江州的统制官傅选,知蕲州的李山等人划归由岳飞节度,自此之后岳飞的人马才能成为一支军队。
紧接着,朝廷任命淮南东路宣抚使韩世忠为建康、镇江府、淮南东路宣抚使,置司镇江府;神武副军都统制、江西制置使岳飞为江南西路、舒、蕲州制置使,置司江州。岳飞从江州来朝谢恩,皇帝赏赐金带、器甲。赏赐他的养子岳云战袍戎器等物品。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