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宇整个人都傻了,我和李驰的目光同时钉在他身上。
随后,只听得一记闷响,他一拳击在墙壁上,然后又是一下,然后是接连不断地好几下,他开始了自虐。
我尖叫起来:“林飞宇,你干嘛!”
我吓坏了,看着李驰。
李驰已经冲上前抱住了林飞宇的腰,夹起他的胳膊阻止他自残,然后对我说:“司葭,你快把门打开。”
“哦!”
于是我跑过去,把门敞开,李驰直接抱着林飞宇,连拉带拽像拖着一头疯牛似的把林飞宇费劲地弄回了家。
回家后,林飞宇又滚在地上和李驰扭打在一起,他被李驰压着,像个疯子似的怒吼:“胡之菲——菲菲——”
他念了两句,然后开始了哭泣,一开始声音很低,像是闷哼,后来声音渐渐响了,嚎啕着捶着地板说:“我要去找她!”
他抹了一把眼泪看着我,眼神直直的,像是变了个人:“司葭,你一定知道胡之菲去了哪儿对吧?你告诉我地址,我现在去找她!”
我又害怕又着急:“我也不知道啊!”
他在地上伸长脖子冲我吼道:“不,你知道!你肯定知道。你告诉我!你要是不告诉我,你就是绿茶!”
李驰按着他发疯般扭动的身躯,骂了一句:“林飞宇,你别疯了。胡之菲真是有正事儿,她不带你去肯定有她的原因,你这样子,她看到会难过的。”
“难过个屁!”林飞宇像头野兽似的,脸和脖子挣成了猪肝色,“她是不是在耍我?她玩弄我的感情!”
我一愣,随即难过起来,眼泪迅速浮上眼眶。
我心想,是否因为我们的刻意撮合才酿成了今天的苦果,而我和李驰之所以这样做,是出于自私的缘故。
我潜意识里也想和李驰在一起,才把胡之菲推向了林飞宇。
我哭起来,抬起手臂抹着眼泪,喃喃道:“对不起。”
李驰两边都要管,脸色难看极了,他还把林飞宇跪压在身下。
“司葭。”李驰提高音量喊了我一声,“别哭了!司葭。”
我放下胳膊,然后林飞宇大骂了我一句:“司葭,你是不是帮胡之菲瞒着我,她是不是和别人好上了?你给我说实话,你他妈给我说实话!”
他伸长手指着我,我摇着头,刚憋回去的眼泪又涌上来:“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别逼她了!她能知道什么?”李驰拎着林飞宇的衣领吼了他一句。
“林飞宇,你给我清醒一点。”李驰松开衣领,林飞宇的脑袋砸回地面上,他像是呆住了。
他有片刻没有动弹,李驰便放开了他。
哪知道,他像只袋鼠似的从地上弹了起来,朝我冲过来,他将满腔怒气发泄在我身上,他扭住我的胳膊:“司葭,把你手机拿过来。她肯定给你发消息了。我要看!”
我害怕极了,他力气很大的拉拽着我。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来,说了一句:“她说她今天晚上要去外滩。”
说时迟那时快,李驰三步并作两步站在门后,堵住了林飞宇,林飞宇大吼:“让开!我现在就去找她。”
李驰拎着他的衣领,他往后踉跄了一步,再冲上来的时候,李驰朝他的腮边挥了一拳。
“你闹够了吧!林飞宇!”
林飞宇的眼神变了,他像是被李驰的一拳挥傻了。
他捂着半边脸,后退了两步,随后,他发狠了,也朝李驰挥了一拳过去。
接下去,两人像是泥鳅似的,扭打在地上。
我蹲在地上劝架:“你们别打了。干嘛啊!”
我嚎啕大哭起来,抱着李驰的胳膊,李驰的拳头挥到一半停下来,正要松开林飞宇,林飞宇的一拳落在我的眼角上。
李驰把我拉开,护在身后,直挺挺任林飞宇打。
可林飞宇的下一拳直接抡了个空,然后他直直地向后倒去,像是耗尽力气似的,用掌心捂住了脸,最后蜷缩成一只虾子,抱着膝盖哭泣。
李驰的脸上也挨了几下,青了,林飞宇嘴角已经紫了,嘴角霍出小小的口子,甚至淌着血丝。
李驰心疼地抱着我,掀开我的头发,吹着我的眼角:“怎么样?”
“还好。”我皱缩着眉头,首先想到的不是痛,而是在想,明天回去该怎么对我妈交代。
林飞宇哭了一会儿,用力抹了一把鼻涕和眼泪,慢慢站起来,他弯腰朝我们鞠了一躬,说:“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李哥,对不起,司葭。都是我的错。”
说着说着,他又想哭,脸色比苦瓜还难看,然后他扶着卫生间的门框,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卫生间,里面传来一声声干呕的声音。
李驰站起来,深深叹了口气,对我说:“司葭,你看看冰箱里的冰块够不够,拿毛巾包好,先给自己敷一敷。我看着林飞宇。”
说着,他从卫生间里拿出一条毛巾给我,然后关上了卫生间的门,大约是在里面安慰林飞宇。
我听话地用毛巾包好冰块敷在眼角,浑身无力地瘫坐在蓝色沙发上。
然后,我抬头看着布置得浪漫唯美的小家,粉色和银色的气球,漂亮的玫瑰花瓣散落在各处,而眼前的一切却从爱情伊甸园变成了殉道场。
我又难过起来,眼泪氤氲着,积蓄在眼眶里,我抱紧膝盖,捂着脸小声地啜泣。
过了会儿,李驰扶着林飞宇从洗手间出来了。
他经过客厅,揣上林飞宇和自己的手机,然后,穿上鞋子,回头对我吩咐道:“司葭,你在家里等着我,我去送送林飞宇。”
“你钱带了吗?”我止住了哭。
“嗯。有的。你放心。”他的声音也充满疲惫。
他们远去的背影像那部着名的战争片《兄弟连》中的某一帧画面。
或许,男人的友谊比男女之间的爱情容易得多,他们能在打完架之后依旧搀扶着离场,而经过这么一场闹剧,林飞宇和胡之菲的感情还能回到从前吗?
又或者,从一开始,胡之菲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那我和李驰又算什么?
多智近乎贼?
坐在客厅里,我的情绪终于像耗尽了电量的干电池似的,彻底关上了情绪的出口。
然后,我把冰凉湿透的毛巾放进了洗手间的水池,洗手间里隐约有呕吐过后的酸气。
我打开排风扇,重新冲了一遍马桶,然后从橱柜里拿出一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将地上残破的玫瑰花,飘落的彩带,还有燃尽的烛台,一样一样扔了进去。
然后拿着抹布跪在地上开始擦地。
安静地做着家务的时候,我感觉内心终于平静下来。
最后,只剩已经解冻的牛排在水池里淌着血水。
我拧开水龙头拎着牛排冲掉血水,滤干水分重新装回冰箱的时候,李驰拖着沉重的步伐推门走进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