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世界上可以分为两种人。
生意人和没做过生意的人,与胡之菲和李驰同一屋檐下越久,便越觉得他们的很多想法都很大胆,看问题又直击本质,而且还有一致性。
好比在看待傅恒的问题上,两人就一再告诫我,“离他远一点”,只可惜,我没有把这个话给听进去,那是因为我虽然觉得不可能和他发展恋情,但又觉得他并没有他们说的那样坏。
第二天,虽然没有等到傅恒的花,却等到了傅恒的人,我再度被他守候伏击,是在中午的时候。
而且,这一回连学校门卫都为他网开一面,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但是傅恒的车子就这么明晃晃开进了学校。
当时,我刚吃完午饭正和王老师谈笑风生从长廊里经过的时候,傅恒叫住了我:“司葭。”
“你、你怎么进来了?”我结结巴巴地说。
傅恒居然对王老师微微点了点头,王老师就这么抛下了我:“司葭,你朋友找你啊,那我先回办公室了。”
我觉得王老师看傅恒的眼神应该是猜到他是我“前男友”,可是她却迅速倒戈,完全没有护着我的意思,这让我感到有一点点介意,或许她觉得我自己可以处理好这件事,又或者感情的事,旁人不方便插手。
“王老师加了我微信。”傅恒对我解释了一句,“她找我咨询了一些关于劳动仲裁方面的问题。”
“啊?”我像个傻子似的,甚至还问了一句,“那你收她咨询费没有?”
傅恒笑了笑,没回答,但这个微笑应该已经说明了一切。
“中午有一个小时午休时间吧?”傅恒已经提前做好了攻略,他看着我说,“你是想去操场上散散步,还是我们去学校附近的奶茶店坐坐?”
我果断地选择了后者,虽然那也不是一个很好的选项,但我瞬间就觉得差中选出还好的,比优中选优要容易些。
我硬着头皮和傅恒并肩走出了学校,然而好巧不巧,正碰上拎着冰冻饮料进校门的林飞宇。
我看他两手拎提四个塑料袋的架势,就已经猜到了,他是请了整个音体美办公室的老师喝饮料。
果然啊,关系户的行事风格也如出一辙,我立即将李莉和林飞宇划上等号,于是得出了“讨厌之人必有相似之处”的结论,或许关系户只能靠收买人心来掩盖自己能力不足的事实。
林飞宇的眼睛像是镭射光似的对傅恒上上下下地扫射一遍,随即嘴角噙上一抹不屑的微笑。他没和我打招呼,傲慢地仰着头走进了学校。
连傅恒都看出来林飞宇的异样,林飞宇走远后,傅恒问了我一句:“刚才那个是你的同事?你们很熟吗?”
“不熟。”我不想提那个家伙。
“他怎么眼睛长在天上。”傅恒暗讽了一句。
我不搭腔。
……
进了奶茶店找了位子坐下,傅恒对我说:“司葭,我不是来纠缠你的,也不是要给你压力。”
我捧着奶茶咬着吸管,心想,可你现在就是在纠缠我。
我想了想说:“如果你不再送花到我学校,还有来找我之前先联系我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做回普通朋友。”
当时,我脑子里首先跳出的想法就是王老师告诉我的那些,如果对于一件事情,既有温和的解决方式,也有冷酷无情的方式,我总是选择前者。
傅恒拿出手机,看看我:“好,下次我提前联系。不过,你是不是得给我机会让我能联系上你啊?”
是的,我已经把他删了。这下好了,他有充分的理由重新加回我。
我又一次自己挖坑自己跳了,我灰着脸,心想,大不了就是消息免打扰呗。
“好吧。”我对着他发过来的好友申请点了一下通过,真诚地看着傅恒,“我做到了,你也做到?”
傅恒自嘲地笑了笑:“头一回见到有女生不喜欢花的。我还以为你会喜欢那家的花束,梵西花艺是我们律所的前台和秘书共同推荐的。”
“我不是说那些花不漂亮。”我微微皱了皱眉,狠心说了句,“我是说,那些花会让我感到困扰。我还是个新老师,到了新学校应该要低调一些为好。”
“你怕别人的闲言碎语。”傅恒的手指有些激动地在桌上敲击了一下,“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只顾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他忽然如此坦白,我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看看傅恒说:“只要以后没有再收到花就可以了。你也不用太过意不去。”
傅恒苦笑了一下,喝了口柠檬茶。
他似乎很注重养生,柠檬茶的水位没有下去多少,我想到那天见面他喝的还是热咖啡,便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喜欢喝冰的?”
“你很细心。司葭……”他停顿了一下,当我觉得他还要再说些肉麻的话时,他忽然刹住了车,没有再说些诸如“你人真好,总是为别人考虑”之类的话,他大概是对于之前几次情况有了心理阴影。
是的,分手之后,他屡次深情表白都遭到我的拒绝和逃避,现在说这样的话只会把我推得更远。
他作势捂了一下胃,说了一句:“那是因为我的胃不太好,酒量自然也不好。以前吵架的时候总是抽烟,把胃给搞坏了。现在已经戒烟了。”
我听了有些难过。就算他再不堪,也深陷在一段感情里十年之久,他不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
我轻轻咬了咬嘴唇,说:“那你别喝冰的了,而且茶碱也比较伤胃。”
“好。”他温顺地说,他又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我了。
随后,我心底深处那些记忆就像在鱼在水面下吐出的一串串泡泡,掀起了淡淡的水纹和涟漪。
不可否认,我也曾轻易地对傅恒产生过好感,也曾经把傅恒视作结婚对象去认真发展,更何况我们已经接过吻……
我的脸红了,目光从他的唇畔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