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商场一楼,他忽然拉着我进了星巴克,拖着发烧到38度的病体。
对待李驰,劝说是没有用的,于是我不劝了。但是我也不开心。为什么我手贱去给李驰送早点、送药。
没准我不去,他还好好地上着班。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爆发,我也想不明白,或许是刚才挨了老板的训,指责了他在工作中的种种失误,可是李驰不是那种脸皮薄的人。
如果他想要这份工作,那么无论老板说什么,他都忍可以。就像无视林飞宇的造作那样。
他是那种传说中同时具备锐感力和钝感力的人,就好像大脑中有一只开关一样。
“你喝什么?”他问我。
“白开水。”我故意这么说的。
“热的还是冷的。”
“热的。”
他看了看我,眼神有一秒戏谑,因为他刚丢了工作,我想帮他省钱,就说了白开水。
随后,他立刻警告了我一句:“我跑步速度很快的。发烧的时候更快。”
我瞪了他一眼。
说完这句话,他很欠揍地留给我一个背影,走向了收银台,然后在等咖啡的时候突然眼神犀利地回了个头。
我无语死了。
过了一会儿,他端了两杯咖啡过来,热拿铁给我,热美式给自己,然后掏出三明治对着咖啡吃起来。
“我说要热开水。”我申辩了一句。
他嘴巴里裹着三明治,含糊不清的说:“凭什么你和翁乔喝了咖啡,和我在一起要喝水,进咖啡店就是要喝咖啡。”
他用那种平静无波的语气说的,听得我惊讶地张了张嘴巴。
我停顿了一秒,说:“我什么时候和翁乔喝过咖啡了?”
“那天就在这里的时候。”李驰拿掉盖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同时用眼神瞄我。
真记仇,不愧是天蝎座的男人。
我的脸皮尴尬地抽搐了一下,随后咬紧嘴唇。
翁乔上次是替我解围,如果我此刻出卖他,岂不是太不讲义气。
我只好端起拿铁喝了一口,同时用眼睛瞄他:我现在也和你喝咖啡了,这下可以了吧。
他对我嗤笑一下,清了清嗓子说:“司葭,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他端起咖啡又笑着摇了摇头。
这表情、动作令人感到莫名其妙。
李驰开诚布公地说:“其实你没喜欢翁乔吧?”
我猛摇头:“没有啊。”
他又哼笑了一声说:“那就好。”
他话锋一转说:“我会向老板推荐翁乔。一会儿你得陪我去趟医院。”
“去医院干嘛?”
“拍个就诊病历,再让医生给我几天病假。”他说,“然后,我把照片传给老板,顺便告诉他,翁乔可以顶我的班。他是大学生,什么都懂,会做得很好的。”
我差点没听得小脑萎缩:“你刚才就想好要这么做了?”
李驰反问我:“健身教练算哪门子资历了,老子想办法让他在简历上写上一笔场馆经理,不好吗?他以后想应聘管理岗位也行。”
我晕了:说李驰聪明吧,他挺傻的。说他傻吧,脑袋还转得挺快。
我有些结结巴巴道:“你、你…这么做…值吗?”
李驰反问我:“如果现在老板突然走了一个场馆经理,他要招人是不是得时间,翁乔大学本科学历,为人又踏实,又是我给推荐的。你说老板是不是一般情况下都会采纳我的意见?”
“这个…是啊…可是……”我感觉自己的舌头不受自己控制似的,“我问的是那你自己为此失去了一份工作值吗?”
李驰不以为意地笑笑:“值不值的,不是用一时一地的选择来衡量的。再说了,我早就告诉你,我打工只是临时的。早晚得当老板。”
我浅浅瞪了他一眼,却笑了:“真服了你了。你就趁自己年轻使劲造吧。找一份工作多不容易啊……”
他皱了皱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着说:“这下倒是便宜了胡之菲,她听了肯定高兴。”
他看看我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也辞职了,帮她一起搞工作室,她肯定更高兴。”
“你们两个该溜子,待业青年,我才不和你们同流合污呢。”我把头扭到一边。
话是这么说,可李驰说的也有道理,他对自己的人生有所打算,我还是感到挺欣慰的。
……
从医院里出来,又去了一趟健身房交接工作,回到家,李驰吃完感冒药倒头就睡了。
胡之菲回到家,看到李驰蔫不拉几地蜷缩在沙发上,也有点惊讶。
“他怎么了?”胡之菲问我。
“感冒发烧了。”我一边在灶台边熬着粥,一边和胡之菲对话。
胡之菲瞪大眼睛,又自言自语了一句,“我从来没听说过李驰也有生病的时候,他身体一直挺好的。”
“是吧?可能昨天跳进河里受凉了吧。”我有些内疚地说。
“那他一会儿还去健身房吗?”胡之菲关切地问。
我对胡之菲撅了撅嘴:“他辞职了。”
胡之菲毫不掩饰地说:“这是好事儿啊。”
我朝胡之菲看了一眼,心想:你俩真是沆瀣一气。
“哦,我不是说他生病是好事。”胡之菲大概也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圆了一句,“我是说他好了以后,我就可以跟他一起去找房子,把工作室先布置起来了。反正朋友那边我也就干到这个月底就不干了。直播带货的套路,我基本都摸清了。”
我点点头,把粥盛出来。
胡之菲端出去,叫李驰起来喝粥,她坐在李驰身旁,对他嘘寒问暖。
我头一回看到胡之菲这么温柔有女人味的时刻。
然后,第二天胡之菲也被传染了感冒,卧床不起。
这么厉害的感冒病毒,对我却毫发无伤,真是神奇。
当我一个人戴着口罩,照顾两个病人的时候,我忍不住想:或许有些人天生是老板,而另一些人天生是打工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