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着,半夜不想起床上厕所的时候,我常常会这样。
现在是仲夏夜,说不定稍微再眯一会儿,天就亮了。
那时候,我便可以和胡之菲去稍微远一点的山坡的背面去方便。
可是,越是这样想便越是睡不着,我抱着一丝侥幸给翁乔发消息。
他说不定还没睡,他刚才说自己没有开山路,所以不觉得很累。隔着帐篷,我似乎看到翁乔的手机屏幕轻微亮了一下。
我伸长脖子期待他们那边的动静,但是五分钟过去了。
于是我死心了。转身仰望着帐篷顶,又在想胡之菲刚才说带了拉拉裤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
我翻身坐起来,在我们两个的包里翻找,找了一下,又觉得自己很蠢,怎么还真的相信胡之菲带了那种东西。
我重新躺下,对自己催眠,睡觉、睡觉……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像是有了些亮光。我一骨碌翻身坐起来,披上运动外套,钻出了帐篷。
凌晨四点,外面天光有一点点亮,时空错乱,白昼如晨昏。
李驰面向远山的方向坐着,他听到动静,忽然回过头,他手里拿着一支烟,不知坐了多久,烟头在暗处明灭,像远空的星辰,闪烁。
回头的刹那,他的脸上浮现出超越年龄的沧桑。
他看穿心事般的问我:“要上厕所?”
“嗯。”我尴尬地点点头。
他在纸杯里钦灭烟头,站起来,拍了拍裤子说:“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立即摆手拒绝,他往前迈了两步停住,我转身走到有车子掩护的灌木丛的后面,我听到身后没有人跟过来。
释放完一晚上的存货,我浑身轻松。
走出灌木丛,走到折叠桌旁,钦下水桶上的简易按钮洗了洗手。
仅隔了片刻,天色又比刚才泛白了些。
我甩干手上的水渍,问李驰:“你这么早就醒了吗?在干什么?”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他指了指前方天际线说,“山上四点半就日出了。五点太阳就全出来了。”
他转头朝我看看,目光久久没有移开,我在他目光的“勾引”下,坐到一旁的折叠椅上。
他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给我自己编了个借口:“我醒了,睡不着了。而且刚好我没有看过日出。”
他转头又朝我笑了笑,这一次是连眼睛都在笑。
我有些难堪地撇撇嘴,他眼中的拿捏真叫人不爽。难怪林飞宇会觉得被冒犯。李驰的笑真是随时让人感觉“像没穿衣服”似的。
他侧过脸去,一夜间下巴上长出轻微的胡茬,配合他目前留着的寸头,有些微硬朗的气质。
我给自己找点事做做,随即打开瓦斯炉点火煮水。
胡之菲带了不少过滤纸的咖啡包,我在两只纸杯上拉开撑好,挂耳,等水开。
水汽在空气中升腾,咖啡包的香气在清冷的空气中与滚烫的水汽碰撞。
空气里隐隐散开别样的气味。不酸,略苦,有点像黑巧克力。
“我来,你小心烫。”李驰端起小锅,缓缓地注入热水。
“好香。”咖啡味道夹杂着山野清香,直扑入鼻尖,我幸福地闭上眼睛。
他嘲笑我:“这么点小事,也值得开心。”
我们一人端着一杯咖啡,干杯,等待远处在云海中浮现的一丝金红。
“太阳快升起来了。”李驰呷了一口咖啡。
随后,我们的身后响起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
从帐篷里钻出了林飞宇和翁乔。林飞宇感叹了一句:“还好,赶上了。”
他搭着翁乔的肩膀,一手叉着腰,看了一会儿,他说:“我要去拿手机拍日出。”走了两步,他回头问:“要不要叫醒胡之菲?”
李驰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当然啊,五人行整整齐齐嘛。”说完,他看向林飞宇,眼神中对林飞宇委以重任。
林飞宇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真的站在帐篷外,轻声叫道:“胡之菲,起床了。”叫了两声,见里面没有动静,他又加大声音喊道:“胡之菲,起床了!”然而,还是没有人回应。他回头对我们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正当他走到一旁,躬身在帐篷里寻找自己的手机时,突然被一只脚狠狠地踹进了帐篷。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接着就是一阵混乱。
胡之菲迅速将帐篷拉链一拉,直腰站起身,她嬉笑着跑向我们,拿翁乔做掩护,而林飞宇则嚎叫着从后面追了出来,嘴里还喊着要打胡之菲。
就在这时,远处的高邮咸蛋突然咵的一下蹦出了天际线,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照亮了。
大家都被这美丽的景色所吸引,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欣赏着眼前的壮丽景象。所有人都举起手机,记录下这令人震撼的云海日出。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只剩下大自然的美丽和心灵的激荡。
胡之菲站到翁乔身旁,激动地拉住他的胳膊说:“太壮观了。翁乔你记得把视频传到群里,我刚才都没拍到。”
翁乔转头看看胡之菲胡乱搭上来的手,这时候林飞宇忽然出现在胡之菲的另一边,胡之菲正要甩开林飞宇,她发现自己的一条手臂被林飞宇掣住。
林飞宇恶狠狠地说:“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
胡之菲对林飞宇扮了个鬼脸。
林飞宇仰着脖子大声道:“道歉!胡之菲,你要道歉。两次了。”
翁乔闪开,走到我身旁,我给翁乔冲了一杯咖啡:“别理他们。他们是两个幼稚鬼。”
翁乔笑了笑,白皙脸上显露圆圆酒窝,他的侧脸有点像玄彬。他弯腰接过咖啡的时候,问我:“你昨晚给我发消息了?”
我尴尬地回避翁乔的目光说:“发错了。”
他蹲在我身旁,问:“发错了?那你想发给谁?”
我转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争取时间编着谎言,而这个时候,李驰拿着手机朝我们走过来,翁乔站起身,闪到一旁。
李驰奇怪地问问我们:“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我对他扮了个鬼脸,走开了。
翁乔咳嗽了一下,说:“李哥,山下有个溪桥村,比昨天上来的那个村子好。我们走另一条山路下去看看?”
李驰的目光追着我,我倒进帐篷里,重新补了个眠。
梦里,我和李驰还有翁乔跳着一支舞,就像周润发、张国荣和钟楚红共舞的那一支。
嗷~我翻了个身,抱住了胡之菲的睡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