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我刚才和田甜约好了一起吃饭的时候,压根儿没有想到万一李驰在楼下怎么办,他早上可是说过打算在我们附近的写字楼发传单的。
我从电梯里出来,忍不住探头探脑地左右张望,田甜问我:“你这是怎么了?是在躲谁吗?怎么跟做贼似的?”
“没有啊。我就是在看这附近有没有保安管发小广告的?”
田甜说:“那还用说吗?被保安看到了肯定不让发啊,我们这里虽然偏了点,也旧了点,好歹也是个商务楼扎堆的老牌创意园区,这点形象工程还是要做的,搞不好乱发小广告,被抓到还会罚款呢。”
“这样啊。”我撇了撇嘴角,想到李驰也是挺机灵的,应该不至于被保安驱赶吧。
其实,在我帮李驰发过传单后我才知道,很多公共场合都不让发小广告的,比如地铁站内,虽然有空调,但是每次一下去,手里的纸还没递出去,就被戴红袖章的纠察给劝退了。他还会记住你的模样,等你下次再下楼来坐地铁时都报以虎视眈眈的眼神。
还有许多广场啊,人流大的地方都有这规定。或许是扔得满地的废纸影响观瞻,也会加重清洁工的工作负担。
到了便利店里,我趁着买饭的间隙,也顾不上和李驰暂时还有些膈应,我先拿出手机给他去了条消息:李驰,你回家了吗?我问了朋友,她告诉我我们这附近都不让发传单,你自己小心点。
过了一会儿,李驰回复:我还有事儿,先回了。不用担心我。
我看着最后这几个“不用担心我”,眼前又浮现出他有些痞帅的笑容。
看来是我多虑了。
我接过店员递过来的两盒热好的茄汁蛋包饭,走向田甜。
田甜说:“谢谢你,司葭。等我以后有钱了,我请你吃。”
“没关系。”我有时候听到这样的话,会感到不舒服。我刚才借给田甜钱,只是因为同情田甜的处境,并不是要索取回报的。
但是我此刻又转念一想,如果这五千块注定要借给朋友。那么,我一开始就借给李驰五千块,是否就没有后来的故事了?
不对,如果那样的话,我已经被傅恒这个渣男给占了便宜了……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摇了摇头。
“你这份饭有质量问题吗?怎么一个劲地摇头。”田甜问我。
“哦,没有。”我对田甜笑笑,“就是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田甜会错意了:“是不是跟黄子文有关?”
“啊?”我愣了一下。
“我看你每次上完黄子文的课就不高兴。”
“是吗?”我拧开盖子喝了口饮料。
我没想到自己的不痛快这么明白地显露在脸上,连田甜都看出来了。
“不过要我说啊,黄子文也好不到哪儿去。我看他每次走出教室都虎着脸。”田甜笑了笑,“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师生关系。至少在机构里没见过。司葭,你会不会太认真了点?你还真当那些家长付了钱是要提分的?不过花钱买个心安。我看你也别太当真了,搞得自己心力交瘁,不值得。女人啊,过了二十五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多心疼自己一点儿。”
我苦笑一下,看看田甜:“我真没法子了,倒不是我有强迫症,非要他学习态度发生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正相反,我就算对他客气,他还是会找碴。总之,这个黄子文是软硬不吃的。”
说到这里,我情绪有些上头,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老魏竟然还要叫我多关照这个小祖宗,他说得倒轻松,他也是语文老师,他怎么不来教这个趔趄孩子试试,保准他血压升高。”
田甜哈哈大笑,说了句:“葭葭,你怨念好深啊。小心黄子文半夜里从电视机里爬出来吓唬你。”
“那倒好了,我先准备一碗狗血泼他身上,再做法降服他,让他白天只有乖乖听课,不敢作妖的份儿。”
田甜被我逗乐,捧着纸巾一个劲的笑。
我苦笑着又喝了口饮料,这甜甜的果汁进入肠胃才勉强让多巴胺又多分泌了一点,稳住了我的情绪。
“葭葭,我都不知道你这个人生气起来,这么搞笑的。”田甜看看我,“看着柔柔弱弱,还有些呆萌,但骨子里脾气这么冲。你这种啊,属于反差萌。说到底,有些男人就喜欢你这款的。”
“啊?”我有些害羞地低头吃饭。
我以前觉得自己婚恋市场上没什么份额,但最近桃花乱开,搞得我有些不知所措,心想,与其乱开,还不如不开。
比如,这个李驰,我至今都觉得他是在搞恶作剧。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田甜歪头看我,“你没在学校当过老师,接触的样本数据不够多。但我不一样啊,我以前是民办学校的老师诶,后来跳槽到机构的,我跟你说,我见的多了,他们这种青春期男生,总之你还是小心一点。”
“小心什么啊?”我缩了缩脖子。
“小心,因爱生恨。”田甜脸上露出那种古装剧嫔妃似的表情。
我摇了摇头,低头继续戳着塑料盘子里的饭粒,心里想着,纵然李驰他最近的表现反常,但他会做饭的优点还是相当突出的。
便利店里的茄汁蛋包饭哪有李驰做的好吃啊。
正想到这里的时候,手机响了,竟是李驰,我吓得差点把饭给打翻了,这种那么巧合的事情发生,通常都不是好事。
我下意识推门出去到外面接电话。
李驰劈头盖脸就问:“我那车呢!你们把我车藏哪儿了?”
“没、没有啊。”我支支吾吾,推脱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你问问胡之菲吧。”
“哈。你们串通起来耍我是吧。”李驰的声音听上去很生气,“司葭,你别撒谎了,你根本就不会骗人。”
我硬着头皮,继续说:“我没骗你,我真不知道在哪儿。”
“你知道我刚才打给胡之菲的时候,她怎么说吗?她跟你说的一模一样,她叫我来问你。”
我心里骂了一句,这个死胡之菲,孬主义是她想出来的,现在把我当挡箭牌。
“李驰,你别急,你再找找。”我脑筋一转,“或许物业嫌你车停得碍眼,把你车停车库里去了。”
李驰停顿了一秒,换了些柔和的语气,问:“你们俩真没动过?昨晚也没有?”
“没、没啊。”我傻笑了两声,“我们昨晚在散步啊。”
“行吧,那我再找找。”李驰的声音有些冷,“不打扰你上课了。”
挂了李驰的电话,我给胡之菲去了条消息:李驰找不到车子正发飙呢。
胡之菲回:你早上没说服他啊?
我拨通电话,委屈地对胡之菲告状:“这头倔驴,铁了心要卖车。我口水都说干了,他也不肯同意拿我的钱。”
胡之菲疑惑道:“连你的钱也不肯要?”
我莫名心虚:“嗯。他说不准备送外卖了,要这个车也没用。”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完蛋。”胡之菲惊呼一声,“计划要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