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进家门,又看到那家伙,他微仰着下巴,皱眉说了句:“你这人下手可真狠。”
我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还恶人先告状呢?谁让你刚才这么做的。”
“我就想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还当真了。”他一说话就龇牙咧嘴的。看来刚才那一下应该是砸得不轻。
我还是生气:“有这么开玩笑的吗?!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嗨嗨,都少说两句。你们俩拌起嘴来就像学龄前儿童。”始作俑者胡之菲略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我们。
“胡之菲,他到底是谁?”我像找救兵似的挽住了胡之菲的胳膊。
我的家里突然莫名其妙多了个男的,她也不给个说法。
“我得先去把澡给洗完啊。在我出来前都不许掐架。”她像个没事人似的又走回浴室。
我看了眼她背上还湿漉漉的头发,只好先放过了胡之菲。
胡之菲一走,客厅里又只剩我和他,我们各踞一头,两两相望,都没好脸色。
“你是怎么认识胡之菲的?”
“你这人一说话就像审犯人似的。”他又没句正经话,“往家里带,肯定是特要好的朋友呗。”
“什么样的好朋友?”
“哎哟。先别管那些了。家里有冰块没有啊?”
我拧眉看着这个痞子似的男人,想到刚才胡之菲口中说的“朋友”,不情不愿地去冰箱里取了冰块出来,又用食品袋装好了递给他。
他接过冰块,没心没肺地说了句:“那就谢了啊。”
我瞪了他一眼。
“心眼儿真小。”他低声嘀咕了句。
我心里堵着气,又瞥了他一眼。
只见他正把冰块敷在下巴上,龇牙咧嘴的,倒和刚才神气活现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让我感到有些解气,扭过头牵了牵嘴角。
这时候,我面前伸过来一只手:“你好,我叫李驰。初次见面,不打不相识。”
我没握他的手,生硬地回了句:“我叫司葭。”
“我刚才听胡之菲叫你姐吧?”
我没回答,他倒好,自说自话道:“我比胡之菲小一岁,我也叫你姐吧?”
我眼珠子转了转瞄了他一眼:“少跟我套近乎。”
可与此同时,我像是灵光乍现,问了句:“你该不会是胡之菲的男朋友?”
他脸上突然浮现出尴尬又惊讶的表情,没等他回答,胡之菲走出浴室,回了一句:“不是。姐,你别误会。他就是我特好一哥们儿。”
胡之菲又冲我使了个眼色:“姐,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说着她把我推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有个哥儿们?”一进房间我便着急地问道。
胡之菲一反常态,慢条斯理地说:“姐,这事儿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吧,李驰他遇上了点困难,想在我们家蹭住几天。”
“他一男的,这方便吗?”
胡之菲老成地叹了口气,贴近我耳畔说:“姐,江湖救急。他手头紧,在上海又人生地不熟,不过他说他可以睡地板。”
我心里感到有些烦躁,要不是站在我面前的是胡之菲我早发火了,想到不久前她还给了我手机,她爸又托我妈特意来上海一趟关照我们俩,我只好妥协道:“他打算住几天?”
“不会很久的。他说找着工作就走。”胡之菲双手合十向我祈求。
我还能怎么办,我无奈地看看胡之菲:“到底是什么朋友?”
“他帮过我,在酒吧打工那会儿。他是吧台上的酒保,要不是他,我早被两个喝醉酒的小混混给欺负了。”
这故事虽然听着匪夷所思,但从胡之菲认真的表情来看,还真不像是编的。
“他们怎么欺负你的?”
“就……言语上调戏呗。”胡之菲扭过头不看我。
我轻推了她一把,低声惊呼:“你怎么还去酒吧打过工啊?那地方多乱啊。”
“也没你想象得那么乱。”胡之菲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过这事儿你别告诉我爸,他是老古董。”
“不对啊。你爸在经济上对你不是挺大方的吗?为什么要去打工啊?”我差点被胡之菲给绕了进去。
“那阵子正好花钱花超了,又跟我爸吵架,一时腆不下脸来问他要钱,只好去打工呗。”她玩世不恭地说。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苦恼地抱起了胳膊:“这么说这个叫李驰的就是你在酒吧里认识的?”
难怪啊,刚才竟然开这么过分的玩笑!
“菲菲,你身边还有钱吗?要不让他去宾馆住吧。”我提议道。
说真的,不管他是不是救过胡之菲,他这么来路不明的,我还真不想让他住我家里。
胡之菲为难地看着我:“姐,我没钱啊。”
“那你钱呢?”上次她老爸不是还刚给她转了两万。
“已经花出去了。”
“花哪儿了?”
“花……那个,上次不是买了手机吗?我后来还买了衣服鞋子,你不是陪我一起去的?”胡之菲大言不惭道。
“那些衣服鞋子这么贵?”
“嗐!是啊!没想到上海的物价这么贵。”她死皮赖脸地说,“要不你借他点儿?”
我倒是还有些积蓄,可只够用半年,万一借了他,他几个月不还,我那不得喝西北风去?
我看了眼胡之菲:“那好吧,约法三章,第一,绝对不能进我们卧室。第二,不准衣衫不整。第三,不准有肢体接触。”
“行吧行吧。我都跟他说。”胡之菲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还有什么吗?你一次性说完。”
我想了想说:“只能借住一个月,到时候不管他找没找到住的地方我们也都仁至义尽了,行不?”
胡之菲拖出椅子,把我推到书桌前,按着我的肩膀叫我写下来。
我白纸黑字写好,胡之菲便拿着那张纸走出去让李驰签了字。
我看了一眼上面的签名,李驰两个字签得还真是一言难尽。我收好字条,对胡之菲说:“菲菲,真的没问题?”
胡之菲用力点点头:“出了事算我的。姐,那是你不了解他,他人真的不错。你别戴着有色眼镜看社会青年。”
我走出卧室,看到李驰拿出双肩包里的一条薄毯铺在地上,和衣躺了下去,原来他那沙滩裤上面还配了件红色的夏威夷衬衫,他示威地朝我笑笑:“这样行吧?不算衣衫不整吧?”
我无语地经过客厅走去厨房里找水喝,却发现厨房像是打扫过了,台面上摆的乱七八糟的锅碗瓢盆都收拾妥当,灶台上的污渍也抹得干干净净,特别是水杯全部倒扣摆放在滤水盘里。至于一旁的架子上还多了几颗土豆和几根黄瓜,他们晚上做饭了?
我回头看了看客厅里那个背影:看这清理家务的手法,难道是那个家伙做的?
这小混混心倒是挺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