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百五十年前,秋。
长安以北,泾河湾,水晶宫。
清晨,一缕阳光照入了泾河之中。
一个中年人从低调的龙宫里的王座之上醒来。
这人穿着一身白袍,头顶龙角,丰姿英伟,不过眼圈倒是看上去有些红肿。
泾河龙王睁开了他那熬了一宿的双眼。
真是一夜无眠......
气龙,太他娘的气龙了!人族真是欺龙太甚!
在最近这段时间,泾河水族的鱼虾不知道为何,行踪都被人族知晓。
就这几天,已经被人类捕捞了太多太多的同胞,甚至每天都有一个孕育了龙族血脉的鲤鱼被人捕捞带走。
要知道,这些小鲤鱼可都是他泾河水府的未来啊!
以现在这种打捞程度,怕是再有半年整个泾河都要被捞个干净了!
“妈的,真是天要亡我泾河一族!”泾河龙王一捶桌子,破口骂道。
“陛下,请您息怒。”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水晶宫殿上。
一个婀娜身影正朝龙王款款走来。
哒。
女人停在了龙王面前,缓缓行礼。
在光滑的水晶地板上,倒映出了这位女子的样貌。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素衣,里面是苗条姣好的身材。
顺滑的乌黑长发搭在她的直角肩上,明亮的黑色眼眸中,满是温柔。
泾河龙抬眼,看向了那张精致的俏脸。
龙王忍不住笑了。
“梓潼宝宝,你不去好好休息怎么来这里了?”
女子眼带笑意。
“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人在此劳累?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她手一翻,变出一笼热腾腾的粥和早点。
龙王眯起眼一闻。
“好夫人!这不是我最爱吃的泾河大糕!”
女子温柔的将白糯大糕掰碎轻轻喂入龙王口中。
“嗯!真香!”
“哈哈,记得当初你小时候被龙卷风带上岸时,还是一个好心人喂你吃的这糕。没想到你一直喜欢到了现在。”
一提到人类,龙王一下失去了胃口,撇过头叹了口气。
“唉~”
“怎么了陛下?”女人好奇道。
“最近人族欺我太甚,他们滥砍滥伐导致了我泾河水土流失严重,最近这段时日就连河水里的鱼虾都快被他们打捞殆尽了!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这样下去我如何给水族上下交代!”龙王如实陈述。
女子收起糕点,思索片刻。
“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不如我们向天界上报此事,那些天界的大人物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唉!你懂什么。那唐国天子是真龙转世,而我不过是一介为天界打工的业龙。我去拿什么和他斗?”
“去!你在胡说什么。”女子装作生气道:“大王你也是八河都总管,司雨大龙神!你在天界的地位,也是很高的!难道还不如那个执位不满百年的人皇?怎会如此。”
龙王低头不语:“……”
见到夫君没有说话,女人继续柔声道。
“况且你不光是自己一个人呀!还有我呢!出了事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扛好么?我们还有九个孩子,他们一个个同样乖巧懂事,都是你的左膀右臂!”
提起孩子,龙王眼神里终于恢复了一些温度。
他开口说道:“就是!我怕什么!我还有老婆给我生的九个宝贝儿子呢!”
旋即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们九宝最近刚刚过了百年成人礼进入了仙境,也是时候去同他的哥哥们一样去展示历练一下了。”
“九宝啊…他的修炼天赋比起他的哥哥们还要强出不少,肯定未来是个厉害的大人物!你也不要总想着让他去和他哥哥们一样拼搏奋斗了,这是我们最小的孩子,就让他有一个快乐自由的一生吧!”
“唉~也是。我一生都在为了事业拼搏,平日里怠慢了你和孩子们,多亏孩子们体谅我主动帮我分担族里的大小事务,否则就凭我一人,恐怕真的处理不了这么一大摊事情……
“不好!祸事了祸事了!”水晶宫外,一个巡视的夜叉推门而入,慌乱的匍匐在地。
泾河龙王站起身质问。
“出什么事了?”
夜叉急忙道:“臣巡水去了河边,忽然听到有两个渔樵的对话。他们离别时说了一些话十分可怕!”
“那渔翁说,长安城里西大门有个算卦先生。每天只需要送他一尾金色鲤鱼他就教那渔翁如何下网如何捞鱼!”
“若是这样下去,长此以往那我们水族不就被他们打完了!若是这样我们泾河水族还如何发展生存!”
泾河龙王闻言咬牙切齿,他法力股鼓动,操起一旁展架上的宝剑。
“可恶!老子现在就去灭了这卖卦的!”
……
西海水晶宫
不知不觉三年过去了。
“妹妹啊,你也别难过了。大不了咱再改嫁就是!”
西海龙王敖顺看着眼前的素衣女子,好言好语安慰道。
当今的西海,敖顺当值西海龙王,他将自己的亲妹妹和亲外甥接到了自己的府中。
穿着一身黑的年轻鼍龙也站在一旁哽咽着。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长达三年的噩梦。
今晚母亲又喝醉了。
这三年里,他母亲几乎每天都在醉酒状态。
“夫君!你死的好冤!”女子眼含泪水,歇斯底里。
她本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苟延残喘。
是泾河边那个白衣少年带给了她温暖,让她拥有了这一个堪称完美的家庭。
可偏偏,老天带走了她的男人,丈夫,她的顶梁支柱。
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啊……
她开始对生活对上位者失望透顶,这件事彻底改变了她。
从此,她便一蹶不振,借酒消愁。
敖顺劝说无果,叹了口气背过身。
“小鼍啊,你看看你现在这个德行,母亲都成这样了,你还是没有独当一面,你学学你那些哥哥,一个个都那么乖巧懂事!你现在就去黑水河给我好好修炼!可不要再让你母亲失望了!”
……
三年又三年。
鼍龙的母亲大病不起,撒手人寰。
母亲尚在时,虽然她每天十分忧伤,但是依旧是鼍龙的坚实依靠。
如今,他的双亲都离他而去,哥哥们也都已成家立业。
他彻底成了一个人。
噩梦,开始变得越来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