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建的舞台已经初具规模,外面的好几号人在梅钱的吆喝下不断将演出的器材搬到了舞台上,童安也很适时的将加了冰块的饮料递到众人面前,以此补充在烈日劳作下缺失的水分。
我站在林惠兰旁边,看着她一边悠闲的喝着咖啡,一边听着她随意的向我介绍着不远处的几个人,同时还穿插着一些几个人的黑历史,比如那个染着黄毛,挂着耳钉名叫小东的青年,他是乐队里的鼓手,已经三十岁了,去年过年喝大了打电话给自己的喜欢的姑娘表白,人家本来都打算答应了,却没想到他自己脑抽把电话给挂了,然后人家姑娘以为他是在耍她,当即把他拉黑,就连后来的解释也没用,直接就掰了……
还有那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小伙,喜欢玩游戏,上个月刚把身上的钱给充进游戏里,这个月到现在一直在吃土,现在整天都在蹭吃蹭喝,听到这里管吃管喝,他是来的最快的。
……
我笑呵呵的听着这些黑历史,无形之中也对这些仅仅一面之缘的众人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同时也让我隐隐融入这个充满热烈气息的圈子。
正当我和林惠兰一起静看外面人忙碌的时候童安沉着脸走了过来“你很闲?午饭做好了吗?”
我的表情猛然一滞,慌张的留下一句“糟糕!”过后便转身跑回了厨房,旋开门帘,直冒的蒸汽连油烟机也难以招架,溢满了半个厨房,赶忙将火关了后我才松了口气,打开瓦罐,先是升腾的白雾,夹杂着香气,滚烫而又热烈,探头看去,大半的鸡汤已经被蒸发了个干净,我有些惋惜,却也庆幸是在煮汤,要不然连鸡都没得吃!
童安紧随着我走了进来,看着瓦罐问道“这是什么?”
“鸡汤……”
童安伸着脖子向瓦罐里面看去,有些疑惑的问道“那汤呢?”
我指了指白雾弥漫的屋顶,有些惆怅的说道“到处都是……”
“……”
好在这仅仅是一个小插曲,其他的菜色完成度还是蛮高的,至少这顿午饭众人吃的满嘴流油,尤其是那位斯文的小伙子一手拿着筷子使劲扒饭一手拿着冰镇饮料直呼过瘾。
……
很快来到下午四五点时分,舞台已经提前搭建完毕,我也开始将花露水洒在舞台上,这是在被蚊子折磨一夜过后痛定思痛想到的,正在调试乐器的梅钱见到这一幕当即抢过我手中的花露水,二话不说便将花露水倒在手上,随后给自己全身涂了一遍,感慨着说道“还是老弟你想的周到!我都压根没想到这么一茬!”
我拿回花露水,一边继续洒,一边笑着回道“你们都帮了我这么多了,不想的周到一点我真的是无以为报了……”
梅钱勾住了我的肩膀,我们的脸很快便凑到了一起,我也能更加清晰的闻见他身上颓靡但自由的烟草味,他有些生气的说道“哥们,不是我说你,你这样就没意思了,都是朋友,你这样的说法太伤人心了……什么报不报的?是朋友以后就不要说了……见外……!”
我呼出一口气,单手掏出一支烟,想了想把剩下的烟都给了他,自己点燃一支,说道“那就多谢各位捧场了……!”
梅钱很娴熟的掂出一支烟咬住,点燃,又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上道!一支烟能解决的事非要说的那么肉麻干嘛……自然随性一点不是坏事!”
我点头,随即眼神看向天色稍暗的东南方向,总觉着束缚在身上的枷锁正在被时间和人事所消磨,只不过分不清这是趋向于生活的洒脱还是被逼于臣服现实的选择,我觉得是前者,因为我不会从中感受到痛苦。
店内的座位上已经有了不少的人,童安已经和林姐忙碌了起来,连带着梅钱带来的人也很欢快的融入了其中,远处的夕阳渐渐西斜,鼓点的乐声已经被家长带来的熊孩子炫耀似的奏响,一时间引来了善意的笑声和透过云霞而来的余晖。
凉风渐晚,围拢而来的人笑着和熟人打着招呼,我坐在台上笑看着台下人们手里几乎是人手一杯的饮品,黄毛小东坐在了鼓手的位置,那个斯文的贝斯手也已经就位,林姐坐在我的对面,满眼含笑,甚至还有着鼓励的意味。
我握紧了手中的吉他,手心微微发汗,眼神不经意的扫向台下,童安正站在台前举起了手机,对着台上的我们不断‘咔嚓’,我稍稍松了口气,朝着台上已经各司其职的众人点了点头,于是那首周杰伦经典的对唱情歌《屋顶》便向风潮一般席卷了台下的观众。
“半夜睡不着觉把心情写成歌,只好到屋顶找另一个梦境……”
“睡梦中被敲醒我还是不确定,怎会有动人弦律在对面的屋顶,我悄悄关上门带着希望上去……”
这首以双方视角唱响的情歌很快便俘虏了台下的观众,曼妙的旋律更是将一朵朵盛开的笑容当作了背景板,林惠兰更是出色的将情绪圆融的投入眼神i向我投来,想比起她的热烈,我显得有些拘谨,笑的有些僵硬,但有着夜色和彩灯变换的色彩离得远一些根本看不到我的神色,自然也是无伤大雅。
很快一首歌唱完,台下的观众多是以吹口哨的形式表达热情,零星的鼓掌反而成为了异类,这让这次使劲鼓掌的童安闹了个大红脸。
夜色融圆,台上的歌换了一首又一首,想比于我青涩的演奏大家的水平可以预见的高,不过很快热烈的气氛便远远大于演奏的技巧了,尤其是台下对于‘白鸽’和‘乌鸦’的呼声是出奇的高,不过很快我便在热烈的人群中垮起了脸……
不知是谁在台上和台下一起喊了一句山鸡,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起哄的人群一遍又一遍的高声呼喊,我都怀疑是不是有人请托了,再之后在梅钱的安排下我成为了独奏,偌大的舞台上除了乐器便只剩下抱着吉他的我和被放在面前的麦克风了。
“去弹你自己的情绪,至于那些歌单……见鬼去吧……!”梅钱在台下大声对我说道。
我愣了愣,原本的歌都是精选出来有利于抬高气氛的,多是一些欢快的乐曲,只不过听了梅钱的话后我摘下了耳机,喝了口童安递过来的水后,我稍稍调整了些情绪,又看了看台下有些期待的观众,随即不再犹豫,果断的奏响了“下雨的季节”。
唱完过后没等台下的观众有所反应,便紧接着唱响了第二首“等到……”撕裂的歌喉中我已经被情绪所淹没……歌曲很慢,我在回忆,也在歌唱,记忆很长,歌曲太短……以至于后续的情绪已经用作眼泪表达。
等到睁开眼时,台下没有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先是一阵沉默,继而只有有些平淡却经久不衰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