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时分,林惠兰二人照例前来蹭饭,开饭之前童安就店铺目前的情况和两人做了一个深刻的讨论,只是当我将饭菜端上桌时,童安依旧在苦着脸,显然没能在想法上有一个突破。
“别愣着了,一起来拿碗筷。”我笑着向童安招呼道。
童安很快起身,随我一起走到厨房,我端菜,她拿碗,我也适时说道“这家店的特色就在于随缘,能来这里的人是缘分,找不到就是没有缘分,不用强求的……”
我话还未说完就看见童安有些苦恼的小脸又沉重了一分“这就是你躺平的借口……?还是你根本对于这些事就不想要上心?……”
她直视着我,精致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理念上的差异让我们的气氛瞬间压抑了起来,我回避了她的目光,小声说道“这家店的创立初衷和那家拉面馆是不一样的,所以在功利的方面我并不想放的太重……这不是借口,也不是是否上心的问题,希望你能理解我……”
童安欲言又止,但是很快便在无话可说的沉默中离开了厨房,我叹了口气,也端着菜走了出去,林惠兰看着我们两人先后走出,目光又在我们两人的表情上来回看了一会,随即用胳膊肘顶了顶身旁的梅钱,不知悄声说了些什么,以至于梅钱看我和童安的眼光怪怪的。
饭菜上桌,梅钱在林惠兰的眼神示意下率先开口“山鸡啊……你也学挺久了,考虑一下和我们一起登台表演怎么样?顺便把童小姐也带上,咱们一起热闹、热闹?”
我黑了脸,童安有些意味不明的看向我,见我迟迟不开口,梅钱又继续说道“想要把吉他学好,这是一个必须的过程,反正你晚上也不营业,就和我们一起见见世面呗……”
我持续黑脸,而童安终于忍不住笑意笑出了声,轻轻碰了碰我,笑着问道“你叫……山鸡?”
“可不嘛!这个绰号是不是挺适合他的?……”梅钱喋喋不休……
我黑着脸往他碗里夹菜,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多吃点,快点吃……噎死你……!”顺带着往童安碗里也多夹了点,让我意外的是林惠兰今天格外的安静,只是一脸笑意的看着我们。
店外的残阳拖曳着最后的尾迹隐于夜色,店内的笑声传到店外,散在初夏的夜风中,我在他们的笑声中无奈的开口道“我不想把自己的第一次正式演出放在酒吧,要是你们有时间的话就放在店门口河边的空地上吧,刚好空地大,也顺带着给我这个小店带来些生意……”
童安停下了筷子,一脸诧异的问道“你不是要随缘吗?”
我笑了笑,回道“随缘归随缘,可再随缘下去我就要喝西北风了,人嘛……总要灵活一点,一昧的坚持并不能改变什么不是吗?”
我笑着,夹起一只肉片送入口中,味道淡了些,也可能是我的口味最近重了些,想想也是,哪有一成不变的口味呢……?
梅钱和林惠兰对视了一眼,旋即认真的点了点头“你小子有想法,这件事师傅帮你办了!不过,伙食你要负责!”
我淡笑着点头,随即招呼道“吃完饭再聊,菜都快凉了……”
“哈哈哈,你小子……”
……
吃完饭后,梅钱和林惠兰和我具体商议了一下流程,好在许多我做过许多类似的活动,在得知了一些基本信息后,我很快便在脑海中形成了一份草案。
送走他们后,我一边和童安一起收拾着碗筷,一边在脑海中构思着草案,在我看来活动的组织应该是有章法的,而不是囫囵而聚,又囫囵而散,不指望能做到面面俱到,至少应该乘兴而来、乘兴而归才对。
只不过脑海中的思绪很快被打断“对不起,是我太过急功近利了……”
童安摆放着碗筷,面上满是寻常的样子,要不是身边就只有她一个人我都要怀疑这里还有别人说话了……我愣了好一会才说道“你没错,是我的想法太过空泛,一切任性的基础应该建立在雄厚的资本上,当初这件事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童安沉默了一会又问道“如果没有今天的契机,你会一直这么随缘下去吗?”
我点头,又摇头,神情有些低迷的说道“如果能想到我就会去做,没有的话就只能保持现状……”
“我觉得你想要一直保持现状……”
“怎么会?有钱我肯定是要赚的。”
童安转过身看着我,有些疑惑的问道“你真的想要赚钱吗?”
我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可童安只是留下了一声有些无奈的叹息便走出了厨房,给我留下一个背影说道“我先回去准备策划案,明天你来润色……”
偌大的店铺有些安静,几盏暖黄色的灯光孤独的对抗着店外的黑暗,忙完了手中的活计,看向沉寂的四野,没有城市的华光璀璨,有的只是黑暗中争响的蝉鸣,偶尔的蛙声在冗长的蝉鸣中并不显眼……我也跟着弹响了吉他,却在难以忍受的“嗡嗡”声中被迫暂停了演出,想来,比起这些天然的歌手,这些蚊子是在用它们的方式向我的音乐造诣宣泄着不满。
给自己调了一杯咖啡,关上店门,就着些许坚果坐在落地窗前欣赏起了夜色,天上的星光熠熠,地上的烂漫尽皆隐藏在深沉的黑夜中,无人打扰的孤独中我想起了南京和小南城的那些朋友,太久游离在外,就连和他们的沟通也少了起来,就连景念也在上次抱怨了一通工作繁忙后也开始销声匿迹。
至于江应?前几天还是能从动态中瞥见他们的幸福,只不过近几天少了许多……又想到季青,基本上很难见他冒泡,我们之间的交流也是少之又少,但是我丝毫不怀疑我这个兄弟在他心中的地位,这不是时间和空间能抹消的情谊……
恍惚中眼前飘过一张又一张熟悉的面容……最终回忆定格在一间小房子中,应该还是我离去时的模样,客厅里应该积攒了不少灰尘,厨房中的调料在我走时已经收了起来,也已经关了煤气总闸,冰箱里应该还剩下几罐啤酒,客厅旁的橱柜上没有了烟盒,自然也不再剩下一支烟,阳台旁的风车已经泛黄,如果还在,估计也不能继续随着风的旋律而转动了……!
又补充了许多许多细节……可总是觉得缺了些什么,最终我想到了……茶几上摆了一杯热水,蒸腾着热气,沙发上坐着一位美丽的女子,手中轻轻翻动着一本破旧的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