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已经发车,我埋没在人群之中,临近年关,人多,笑容也多,怀揣着对于回家的期盼以及喜悦,而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趴在无处安放的行李箱上,愣愣的看着身后那座城中的灯火在我眼中慢慢的枯败……
似乎对于这样的结局满怀遗憾,又好似对着自由的未来满是期待,但最终各种情绪在一片宁静却又不时热闹的气氛中疲惫的安睡,沉睡中又突然想起已经关机的手机是否会等来一声她临别的问候,却很快又在痛心中了然自己会无法回答,继而再度痛彻心扉!
我还是睡去,隔离了现实的侵扰,我做了一个梦,我在举办一场婚礼,漫天的玫瑰花瓣倾泻而下,纯白礼服和洁白的婚纱,有人按照婚礼的誓词对着新娘问道是否愿意嫁给我,她说愿意,同样的问题转向我,我则是看向新娘,只是面前只是一道人影,模糊的辨不清面容,又看了看周遭,鲜花遍地,浪漫的气息铺天盖地……可我不喜欢这样花哨的婚礼,连带着身份不明却即将与我成婚的眼前人,可我还是单膝跪地,将象征爱情的戒指戴在了她的手上……台下响起掌声,有些尖锐,紧接着变得刺耳!
我被惊醒,耳边还是浮动着铁轨与车轮的‘哐次’声,望了望窗外,深沉的夜色中起伏着几点光亮,而前方将是下一站……我站起身,将位置让给一位一直在站着的中年妇女,最后拖着行李箱迈过拥挤熟睡的人群在到站播报中下了火车,外面依稀有风雪,寒凉的空气让我不自觉的颤了颤,出乎意料的竟抖落下几滴眼泪,抹去眼泪,只道这天气的寒冷……
茫然的抬头看了看站台,才发觉自己自己已经到了黄山,或许是醒来的太早,也可能是火车太慢,我并没有太过远离那座城市。
我在路边找了一家小旅馆,老板是一个中年人,看上去很是和善,也很热情,帮我将行李一起搬到了房内,只是房间开好过后,我并没有睡意,望着已经停止下落的雪花一阵失神,在点燃了一支烟过后,我叼着烟下了楼,和老板打了个招呼过后,我独自一人闲逛在飘散着小雪的夜色之中,好在有着一盏盏路灯相伴,倒也不算孤独。
在稍远一些的小卖部,我买了一些酒和香烟,老板稍稍打量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将一包散装的花生搭了进去,像是过来人一般劝道“小兄弟,深夜买醉可以,但别只喝酒,太伤身了……这花生送你下酒,而且啊……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这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少喝……就少喝点吧……”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想了想这样面对他人的善意不合适,于是搭上了一个扯出来的笑容,老板找零的手一顿,明显哆嗦了一下,在又看了我一会,叹着气摇头,付完帐后,离开便利店,我拉开了一瓶啤酒,泛苦和冰凉的酒液一时间呛的我措不及防,抹去酒渍,自嘲的一笑,又是一大口入喉,强忍着难受咽下,一口接着一口,享受着这种无拘无束的自由,终于感受到一丝快意。
边走边喝了三罐过后,取出那一瓶白酒,视线模糊,不知是眩晕还是被什么遮挡,胸腔里的情绪也终于在此时爆炸开来,眼泪一轮又一轮的落下,就像酒液不要钱似的往肚子里灌一样,天寒地冻之中我有着太多不知名的情绪一夜枯萎,萎靡的灵魂最终操纵着肉体跌坐在雪地之中。
白酒洒了大半,无人的街头冷风在吹,记忆仿若成了折磨,恰好在极具落差的现实之下,心脏一阵阵的抽痛,再度起身,拍落身上的雪花,无视身上的泥泞,摇摇晃晃的朝着那间小旅馆走去,又一口又一口的想要将自己彻底灌醉,只是平常那么容易醉的我却始终维持着一抹神智,倔强的不愿就此醉去……!
人间太多的苦情在醉去之后,我这抹留存的神智是在期待什么吗……?可是我能去期待什么呢?我们的爱情失去了支撑,继而失去了全部的动力,像是一辆报废的汽车,永远无法开到终点,半途而终的爱情是这世界的常态,我们的自命清高也终是埋没在这残酷的现实之中!
靠在街边的路灯下,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翻涌的胃液伴随着抽痛让我吐了满地,喘息着从寒冷的空气中倾吐出一口又一口的热气,而旅店老板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旁,扶着颤着身子的我回到旅馆,也在老板的热心帮助下我才重新回到了房间,可是这一番折腾之下,昏沉的天际已经出现了一抹破晓的微光。
我没有睡去,就这么疲惫的看着象征着希望的夕阳缓缓升起,心中并没有燃起什么关乎希望的火苗,望了许久,眼睛酸胀,我才扶着墙进入卫生间洗了个澡,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最后取出一本关于吉他练习的书籍,搬来椅子,对着朝阳,反复练着简单的节拍……渐渐也就忘记了太多的撕心裂肺,忘记了太多的刻骨铭心,只余下毫无技巧的弦音满溢着在房间里飘摇。
……
两天过去,我靠着外卖为生,并且一直练习着吉他,枯燥乏味,但是现在这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专注之下可以忘记许多我不想再去触及的回忆。
又是一日中午,房门被敲响,我练习的声音顿了一下,因为我还没有点外卖,起身打开了门,旅店老板一脸和煦的笑着,拎着一个饭盒道“还没点外卖吧……要不先吃点?”
我冲他笑了笑,随即让开了身子,旅店老板先是往房间内看了看,随后边走边说道“那天喝酒喝伤了吧?嘿……我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都吐了还往自己嘴里灌酒的……!再往北的那群人也不敢像你这样喝啊!”
我有些窘迫,毕竟当时只想把自己灌醉,而且谁能想到深夜还能有人呢?见我不答话,老板又是叹了口气,将饭盒放在桌子上打开,飘香的气味顿时勾动了我的味蕾。
“乡下送来的老母鸡,鲜的很!尝尝!”老板热情的招呼着。
我并没有动,只是看了老板一阵后问道“老板,您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老板朗声笑了笑,替我盛好了一碗鲜汤,道“第一次来这吧?咱们安徽人不说别的,好客这方面绝对是这个!”说着他便朝我树了一个大拇指。
我也是释然的笑笑,接过汤碗抿了一口,确如老板所说鲜香味美!
“不过确实有事想问问……就是你还打算住多久?”
老板见我皱了皱眉头,又连忙说道“不是赶你走,就是你这一天天点外卖的太费钱了,你要是不嫌弃就下来和我一起吃饭,我一个人在这吃饭也怪不得劲的……”
我愣了许久,才回道“过年前几天才准备走……另外,我不想白吃,这段时间,我会付给你……”
老板当即摆了摆手,说道“什么话!客在主家哪有吃饭付钱的道理,只要你不觉得粗茶淡饭难以下咽,我这绝对管够!”
我看着老大哥豪迈的样子,心中一暖,也就不再推辞,笑道“那就多谢老哥了……”
老哥又是爽朗一笑,碰了个碗道“我叫黄歌,歌曲的歌,以后小兄弟就叫我黄哥吧,既是姓名又是称呼,好记!”
我当即反应过来,也是自报姓名,随即很快便以兄弟论处,也让我对这个地界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