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徽菜馆里走了出来,但是依旧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他并不算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只能算是一个守业的生意人,可他说得对,发展就一定会伴随着风险,没有谁的道路是一帆风顺的,一路走来我也遇到了不少困难,幸运的是,我取得了如今的成果,这源于我对这家店是真正倾注了心血的,不论装修布局、迎合市场大环境、经营特色、人文关怀……我都做出了考虑,它的成长理所当然!
我没有回到拉面馆,而是去往了文具店那边,一路上我都在思考着拉面馆未来的发展方向,我的焦急并没能激发我的潜力,继而让我急中生智,相反的我的精神在这种高效运作下有些萎靡,整个人靠在公交车座椅上有些颓废。
到达文具店之后,我拿着钥匙打开了卷帘门,许是树荫的遮蔽,这里在夏天鲜有阳光能够穿透那层绿影为这个屋子带来光明,我想到时候采光的问题也要纳入装潢问题中,这间书店整个呈常长方体,不大,倒是够长,而后面的空间基本上都是堆放存货的地方,大约占整个书店的三分之一,到时候完全可以利用起来,我坐在了那个柜台后面,对能够改动的空间坐着细致的规划,同时也做出了一些注意事项和要求,这样到时更便于和装潢公司的人交涉。
慢慢的,我开始握不住手中的笔,视线变得模模糊糊,鸟鸣与车笛化作了云彩,渐渐从我耳畔飘远,像这样的睡眠已经许久未曾有过了,像极了那段匆匆走过但却异常充实的岁月,我总是因为睡眠不足而在课上打盹,而老师总能在我们睡个几分钟后将我们叫醒对我们训斥一通,随后说为了不耽误课堂时间这次就算了,我们屡教不改,而老师却又总有那么多的下一次……
没有了老师的约束,这一觉我睡的没有了时间的概念,我醒了醒神,却发现旁边多了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戴着墨镜,一整套黑色的着装显得非常庄重,却和这间有些昏暗的书店几近于融为一体,她的眼神有些飘忽的在这间书店中转来转去,最终停留在柜台上,那里有一张照片,是老伯没有带走的照片……
她低下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桌上的照片问道“你是这家店的新主人吗?”
她不像是询问,更像是明知故问,我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随后笑着说道“是的,我也是刚接手这里不久……”
她陷入了难言的沉默当中,她的目光一直在被桌上的照片吸引,遮挡着她双眸的墨镜尽职尽责的替她掩盖了情绪,我轻声咳了咳,又问道“这位姑娘……您需要买什么吗?或许我可以帮到您。”我用上了很职业化的笑容,让自己看起来更为的专业。
她抬头看了看我,有些发愣,却忽地笑了起来……我实在是不明白笑点在哪,但因为她是顾客,我也只能保持着那个无奈的笑容来给客人宾至如归的体验,她笑的很肆意,一直笑到眼泪流了下来,转而变成了哭泣,这样的转折让我有些瞠目结舌,笑容很快便垮了下去,紧接着有些不知所措……我甚至萌生了和她一起哭来证明她的哭不是我的原因,这样的场景任谁都会懵吧!
“大姐……我没惹你啊……”我有些欲哭无泪,因为她的哭声已经引来了旁边的邻居,此时我有些百口莫辩,我认为我真的需要一场六月飞雪来证明我的清白,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闻声而来的邻居看着一脸我无措的我,又看了一眼正在哭泣的姑娘,我只觉得这个世界太荒谬了,有些结巴的向已经走上前来的邻居解释着,而我想象的正义训斥没有到来,他们轻轻托住那个逐渐哭的有些不能自已的女孩,轻声安抚道“妮子,没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小愉也不希望你这样的……”众人纷纷附和道。
而我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惊吓而清醒的大脑也开始运转了起来,轻轻念叨着他们说出的“小愉……”这个名字,我突然间恍然大悟,他们的口中的“小愉”应该是李子愉,而这个哭的有些撕心裂肺的女孩就是他未来得及迎娶的妻子了……时隔不久,我看到了一个悲剧引发的又一场悲剧……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人间最痛的不过生离死别,生离尚有重逢之机,死别……剩下的只是回忆,我们只能站在不断被岁月推动的长河中慢慢对过去张望,越来越远,慢慢模糊,慢慢遗忘……一切只剩下曾经!
我搬着我的椅子走到了前面,众人见状也将她安置在椅子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着,泪水逐渐止住,她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了下来,小声地对着周围的邻居说着“谢谢”,我也松了口气,直到他们散去,她才转过身,余留一些沉痛的对我说道“对不起……刚刚你那个一本正经的表情和他太像了……我没忍住……”
我知道她说的是她曾深爱着的人,连忙说道“没关系,只是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就像那位阿姨说的那样,小愉也不希望你这样的……”
提到‘小愉’她的眼神又开始变得复杂,与他相关的记忆大多是幸福的,而现实是悲痛的,现实和过去混淆,幸福与悲痛交织在她的面容上,最终化为一抹屈从于现实的苦笑,“他要是不希望我这样……又为什么要这么离开呢……?我现在所有的痛苦都来自于那个不讲信用的男人啊……”
又有泪水从他还未干涸的眸中淌下,这次她没有用嚎啕大哭来释放心底的压抑与沉痛,只是流着泪对‘李子愉’进行着控诉,可语气里的不舍与依念又是那么浓重,这导致她的话语更像是祈求,我一直在听,可我不是无所不能的神明,物质推砌的现实也造不出唯心的神明……
天空中太阳没有因为一场人间的悲剧而有丝毫的误差,它漠视着人间的一切,孤高的挂在天穹之上,我也不是太阳,能够做到它那样的漠然,我放低了声音,安慰道“张小姐,我觉得您和他的故事并没有画上句号,因为你还爱着他,愿意为他流下眼泪,您可以带着这份爱意去做很多事,他的理想,你的梦想,他的故里,你的家乡……你要做的事情可以有许多,时间还有很多,是带着你们未完成的故事走下去,还是在某一处人生的车站彻底告别,都取决于你,人生并不需要太多的眼泪点缀,和过去说再见也不失是一种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