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熊看着苏逸之笑了笑。
“我早就知道她来路不正,按照我的意思,当时就该把她抓起来严行拷打一番,看看能不能从她嘴里撬出来什么,凤年不愿意,到底还是伺候她多年的丫鬟舍不得,后来我便给了绿蚁一次机会,还好她没把那些看似重要的信息传出去,传的也都是些擦边的不痛不痒的消息,无非就是报告一下凤年的行踪。”
“以往他报告凤年的行踪,北莽都没什么大动作,这次不一样,这次北莽不光有大动作,而且还一下子派出了两大天下前十的高手,去劫杀凤年,这事儿就变了味儿了,所以凤年回来之后我便逼着他做出抉择,然后你就看到了。”
苏逸之点了点头。
“凤年如此也未见得就是一件坏事,多情者多疑,但多情者也未见得就做不了大事,他在该狠的时候挺狠的。”
徐渭熊摇了摇头。
“没什么用。”
二人走着走着便来到了清凉山。
北凉的百姓们只知道清凉山北边住着一帮山后之人,这些人究竟是做什么的?又是什么样的身份,便无从知晓了。
清凉山的后山又被称作背阴山,一直以来都是北凉的禁地。
背阴山山脚下有一小片藏青色的建筑,从外表上来看并不起眼,这不起眼的建筑也不过是给他人看的,北凉真正的禁地在地面之下。
北凉机造局常年灯火通明如白昼,当初离阳吞噬春秋诸国,墨家巨子为赵家皇室可谓是出了死力,原本想着天下一统,或是一统中原之后可以功成身退,独善其身,退隐山林做做学问,不受外界所打扰。
可赵家的尿性哪里是那种说到做到的?卸磨杀驴才是赵家一贯的手段,墨家为离阳出了死力,可离阳老首辅对墨家从头到尾一直都称其是春秋流氓第十国。
飞鸟尽,良弓藏,离阳一统中原之后,墨家便遭受到了一番血的洗礼。
那些墨家弟子几乎被屠戮殆尽,尤其是顾剑棠和几位大将军行伍之中的墨家弟子,几乎都是一夜之间便人间蒸发了。
墨家曾经那么庞大的一个诸子百家到,最后仅剩下不足百人,被徐家庇佑着苟且偷生。
因为这事儿,朝廷不止一次向徐骁下达密旨,要徐骁杀干净了这帮所谓的前朝余孽,徐骁都没搭理,为这事儿张巨鹿甚至私下还写了一封亲笔信痛,说徐骁私藏国贼。
徐骁后来把墨家对于离阳的贡献一一付诸于笔上,也写了一封亲笔信回去,把张巨鹿算是彻底打回去了。
也因如此,这封信后来便传到了赵家天子的书案上,听说赵家天子看了之后大发雷霆,不过这事是赵家天子故意传出来的,还是怎么着,那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在北凉庇护下勉强逃生的墨家子弟们,就以巨子宋长穗和杨光斗二位老人为尊。
宋长穗精于武器锻造,杨光斗善于攻守推演,都曾是前任巨子左祁连的得意门生。
徐凤年当年还是少年的时候,就隔三差五的溜到机造局地下巢穴,欣赏这热火朝天的独有景象。
徐渭熊带着苏逸之走入机造局,一路畅通无阻,墙壁上嵌有火把,灯火通明的地道不断向下延伸,一眼望不到头。
徐凤年曾和苏逸之说过清凉山山下有一处蚂蚁穴,说的便是这机造局在地下如何的庞大,又好似倒扣的清凉山,上面有多高,下面就有多深。
在地道里面,徐渭熊带着苏逸之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这一路穿过七座密室,十二条密道才终于走到底层的某处。
来到此处,一下子豁然开朗,在这里有一座两层楼高的炼器炉,炉子周围还有十几个小梯子,在距离炉子十几丈之外,有一张书案堆满了字迹潦草的图纸桌底下,更是有无数被团成团的废稿。
有几个老头子此时正争执的面红耳赤,撸胳膊挽袖子,看架势好似要打群架一般,围在一起不断的交换着口水,徐渭熊拉着苏逸之没理会这帮老人们的骂战,径直来到了那巨大的炉子前。
说是炉子其实并不准确,这玩意儿应该叫鼎器。
正在这时,一名身材矮小的男人一脸戒备的走了过来。
他认得徐渭熊,徐渭熊接管北凉鹰隼之后,来过不止一次,可他却不认识徐渭熊旁边那个男人。
徐凤年已长得不像话了,这位更是长得人神共愤,太过帅气了,这人不是没猜到苏逸之的身份,只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所以便多看了两眼。
就在这时,徐凤年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老曹,别在这装屁了,能和我二姐并肩而立的还能是谁?要是换做是别人敢站在我二姐旁边,那早就被一巴掌扇出地面了。”
徐凤年拎着雪饮狂刀笑呵呵地走了过来,那,曹嵬看到徐凤年手中的刀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好独特的刀,就和你腰间的那把剑一样独特,快快快拿给我看看。”
徐凤年将雪饮狂刀递给了曹嵬,曹嵬接过刀后放在臂膀上先看了一眼刀是否顺直,而后又扯下自己一流头发吹到那刀锋之上。
吹毛断发。
再然后曹嵬拎起雪饮狂刀,一刀劈向旁边还未炼化的铁矿石,一刀而过,切面平整。
削铁如泥。
“好刀好刀啊!”
“看来这位就是二姑爷了,那王爷手上的这把刀和那柄剑都是二姑爷给的了,敢问这刀和剑的铸造者是谁呢?”
徐凤年在旁边说道。
“你呀,又犯老毛病了,我千叮咛万嘱咐,以后见到了我二姐夫,不可问这刀和剑的来历,若是叫你说出墨家的隐秘,你愿意吗?”
曹嵬闻言,努着嘴点了点头。
“说的有道理,有道理啊!”
“既如此,那我就只顾欣赏,不去多问了。”
“这可真是一把好刀,就是有些过于厚重了,像王爷和二姑爷这样的大高手用起来如臂驱使,换作是军中的士兵将校,只怕就挥舞不起来了,还得是我的重孙子比较好。”
徐凤年闻言一愣。
“重孙子竟然被你弄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