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汉闻言，又变得愁眉苦脸起来，欲言又止，摇头叹气。
“爹，给他们上菜，好心当成驴肝肺，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让他们吃去！”
张小杨循声看去，厨房门帘外站着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个头不高，脸蛋白皙，眉似弯月，眼如秋水，此时正双手叉着小蛮腰，撇着嘴，气呼呼的看着自己。
难怪被人惦记上，这姿色在北地边城，算是一股清流，小姑娘完全没有北人的高大粗犷，反而生的一副江南水乡，小家碧玉的温婉模样。
金老汉瞪了闺女一眼，训斥道，“休得胡说，赶紧做菜去！”
小姑娘不服气，丢下一句气话，转身走进厨房。
“让小兄弟你看笑话了，我这闺女快被我宠坏了，说话也没个把门的。”
金老汉赔礼道。
“老汉，嫁进官宦人家应该是喜事啊，怎么一提及此事便闷闷不乐的模样？”
张小杨不解道。
金老汉叹了口气道，
“唉，小兄弟有所不知，这王都司今年已经五旬有余，这年纪都能做小女的爷爷了，成何体统嘛！
如果仅仅年纪大些还自罢了，此人生性残暴，还十分好色，说是纳妾，其实就是他的玩物罢了，这王都司来此任职这些年，足足纳了八十几房的小妾，大多数都被玩弄致死，所以小女此去恐怕凶多吉少啊，如何能让我高兴的起来？”
“爹，你跟外人说这些做什么，这都是我的命，赶紧上菜吧！”
小姑娘不知何时出现在金老汉的身后，手中还端着一盘热乎乎的爆炒羊杂。
“真香！老汉，你这闺女的手艺真是不错！”
张小杨的馋虫又被勾了出来，顺手接过羊杂，忍不住抓了两片丢进嘴里。
“配上你们边城的烧刀子，真是绝了，我说老汉，既然如此，你们怎么不跑呢？”
不等金老汉开口，小姑娘接过话道，
“跑到哪里去？一老一小的，是能跑得过沙狼帮这帮狗腿子，还是能跑的过这数万边军？”
说完，小姑娘自顾自的走进后厨。
“小兄弟，吃完了赶紧走吧，这帮人可不好惹。”
金老汉也不再多说，到后厨帮忙去了。
张小杨捻起几片羊杂丢进嘴里，吃的津津有味，看着二人慢慢消失的背影。
……
巡防营大帐中，一名军官模样的汉子端坐在太师椅上，端着一碗茶，慢慢的品着，对着下首的寸头男子说道，
“真是当众杀人？可有人证？”
“大人，千真万确，在场的人都看到了！”
寸头男子斜着眼，看了看左右，弯腰上前，低声说道，
“大人，而且我怀疑他们是蛮子那边的细作。”
军官挑眉道，“哦？蛮子的细作，你可有证据？”
寸头男子拍着胸脯道，“我李普这么多年帮大人抓到细作还少么，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是不是细作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大人不信可以抓起来，一审便知！”
军官眼睛一亮，嘴角含笑道，“嗯，李普，这一点本千总还是相信你的，这次本千总亲自带队，你带上人证，前面带路！”
“谨遵大人将令！”
寸头男子大声回话。
两人相视一笑，这种事情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别说是抓几个细作领赏了，杀良冒功的事又不是没干过。
仗着自己的舅舅是朔风城边军大营的都司，王肖杰有恃无恐，坏事做尽，别人也是敢怒不敢言，混点军功，吃点空饷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再说了，他舅舅王大勇也不是什么好鸟，不仅残暴嗜杀，强抢民女的事情做的也不少，他这个外甥靠着沙狼帮这种本地帮会物色了不少民间美女，供其享乐。
王肖杰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带着巡防营一百多号官兵，浩浩荡荡的朝着小饭馆杀去。
街道上的行人躲之不及，看着王肖杰嘚瑟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这小王八蛋又出来祸害人了，不知道哪家的女子要遭殃喽。”
“我看这次不是祸害几个小姑娘那么简单，这阵仗起码是抓奸细起步啊，上次抓的几个奸细还生死不知呢，家属在巡防营大牢门前申冤，差点被打死，可笑的是那几个所谓奸细又一个智障，一个不识字，还有一个肺痨鬼……”
“这你就不懂了吧，没看人家的顶子越来越红了么。”
“走吧，跟着去看看热闹。”
“看热闹可以，稍微离远点，别被抓了充人数。”
一帮吃瓜群众尾随者王肖杰的人马来到了一处小饭馆。
“李普，是这里吗？”
“是的，大人，正是这里！我的人一直盯着，杀人的奸细一直在里面，没有出来！”
王肖杰大手一挥，
“来呀，给我将这饭馆围了！放跑一个奸细，我拿你们是问！”
呼啦啦，一大队士兵气势汹汹的赶走围观的人群，将不大饭馆团团围住。
“剩下的，给我冲进去，将人犯带出来！”
“是，大人！”
饭馆里的金老汉听得动静，慌忙打开大门，小跑着出来，看见领队的王肖杰，吓得扑通跪倒在地，
“大人这是何意啊？”
“金老汉，亏得我舅舅看得上你家翠莲，没想到你胆大包天，竟然窝藏蛮子奸细，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真当我大周律法是摆设吗？”
金老汉吓得面如死灰，冷汗直流，
“大人冤枉啊，老朽我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来者都是客官，老朽只管做饭，哪里认得什么奸细啊。”
“哼！好个巧言令色的金老汉，本千总问你，有人在你店里当众杀人，你为何不报官？”
王肖杰扬起手中的马鞭，指着金老汉说道。
“这更是冤枉啊，若是小店中有人当众杀人，老朽怎敢包庇，定然早早前去报官。”
金老汉一口咬定。
“我明明看见有人在你店中将人开膛破肚，脏腑都给扒出来了，那人现在还在里面！”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当时我就在现场，手段残忍至极！”
“此人不仅将人开膛破肚，还将其手臂，双耳全部割了下来，凶狠残暴令人发指，简直就是穷凶极恶！此人若是不抓，朔风城百姓的安全如何保证？”
寸头男找来的几名人证激动的说道。
啪！
王肖杰的马鞭狠狠的抽在金老汉的身上，将其抽飞出去，金老汉嗷的一声惨叫，吐出一口鲜血，摔在地上，死活不知。
“老东西，嘴还挺硬，给我抓回大牢里！我倒想看看你骨头是不是跟你的嘴一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