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燥的一天结束,因为大司马的到来,长安城内早早地颁布了禁宵令,百姓们折腾了一天后都喝点小酒各自休息了。
但满城的官员和禁兵还不能休息,官员们等着大司马小憩后的宴席,禁兵们则需要比平常更加卖力巡逻,争取在这样特殊的时期不会发生任何状况。
官员们拥挤在天子行宫的西北院,这是一座西汉就修好的皇家庭院,本来是住着刘氏后代,但现在刘氏皇权都不存在了,这庭院也就得让出来。今天春上诸葛亮首次北伐,曹魏皇帝曹叡御驾亲征意气风发,决定亲自挫一挫诸葛亮的锐气。夏侯楙就赶紧领着众人去寻找行宫别苑,因为时间紧急,重新修建肯定是来不及了,不然为皇帝修建行宫这个项目,又够他捞一笔的了。
众人在城里转了一圈,就看到这座挂着刘府的庭院,当时去盘问了一番,是比刘备身世还要复杂的刘氏后人,于是就出了几百两信息几乎是明抢一般拿下了这座宅子。
但州府的账本上,却因为这件事花出去几千两银钱。
曹叡到了以后,先去州府转了一圈,看州府内设施简单园林凄惨,还以为夏侯楙是个不奢侈生活的老实人,于是满意的住进了行宫。
这一次曹真临行前,曹叡特意交待他可以住进行宫内,一是不用再兴修草木了,二是给大司马的权力之上再镀皇权,促使长安文武诸官能上下一心,协力抗蜀。
这时节秋凉不凉,秋蚊子在行宫内久不见人,饿红了双眼,如今得着机会碰到一群生活滋润的人们,一个个张开伶牙俐齿把那官员们折腾的巴掌声此起彼伏。
夏侯楙和曹也等州府大员各自都有房间休息,就点燃了艾草驱散蚊虫。夏侯晚端着一杯清凉羹走进了曹也的房间。
“吆,怎敢麻烦总指挥大人亲自来给我送羹。”曹也一看夏侯晚进来了,心里自然是有些明白他来的含义,于是故作淡定的照旧打着招呼。
“我算什么总指挥,就是个跑腿的,真正的指挥还是长史大人您呢!要不是您出了这个全城恭迎的主意,估计我们都得挨板子了!”夏侯晚把那羹放在桌之上,自顾在右边座椅坐了下去。
曹也抬眼看出去,逢乐官赫然就在门口站着,如此阵势,他也知道这主仆两人是来问罪发难来了。但端着自己曹氏宗亲和州府长史的身份,他无论如何也不用畏惧这不怀好意的两人。
自己平时虽然浪荡,但能被人当做把柄授出去的,也只有前段时间去春熙坊买醉的事情。
这事情可大可小,全然不妨事,所以他才放心去了。于是这当前只顾坐着喝茶,看也不看那羹一眼。
“今日还真是凶险,董大员上来说有人要拦驾,真把我吓了一跳。”夏侯晚也不藏着掖着,上来一个敲打,摆明了来意。
“所幸没有状况发生,一切还算布置得当。”曹也对这场盛典轻轻代过,意思是说你不用嚣张,大场面我见得多了。
夏侯晚当时脸上有些憋屈,我找你来虽说带着怒气,但那还不是因为你屁股坐的不端正,我们处处为你着想,你却在这个关键时刻歪了屁股去坐别人家的椅子。但奴才当久了,不好站起来,他大哥夏侯楙大概也是如此!夏侯晚掸了掸膝盖上的尘土,笑着说道:“大司马光辉明朗,这台上又坐着刺史大人和长史大人,肯定不会出了状况的。再加上逢乐官他们办事得力,那些异教徒也就被摁下去了。趁着大司马小憩的功夫,晚生有几件在办的案子想征询下长史大人的意见。”夏侯晚一番客气,只为了引出接下来的筹码。
“州府的案子,自有规章流程,既然刺史大人让别驾府办了,夏侯别驾按规章流程办案即可。”夏侯晚在这个时候提起来办案子,无疑是想对曹也进行绑定,但这个时候的曹也已经知道大司马对夏侯楙的态度不甚紧密,所以不愿再与夏侯家过多纠缠!毕竟不管换谁来当刺史,都不敢拿他这个曹氏宗亲怎么样。
至于眼前的夏侯晚想上位,曹长史觉得资历尚浅。
“若是普通的案子,自不消说,但有一件案子是长史您督办的……”夏侯晚也不慌张,浅浅地说出司马昭间谍案,不怕他曹也不着急上火。
曹也当即有些忐忑,这案子确实是由他挂名督办的,但他向来懒散惯了,再加上牵扯到司马懿,他就推脱着让魏子谏和董舒去办,这魏子谏是司马家的门徒,再没收到上边和老师司马懿的消息少,他肯定是能拖就拖,而董舒早就想整死一个别驾好让自己上位,所以这案子就拖到今天也没有定性……曹也摸了摸脑门,才想起来这事情已经一月有余,可没有一个人问他要结果,他就把这事情忘了个干净。
而如今的两名助手,军情局魏子谏被长安府羁押成了犯人,参政局董舒已经众所周知成了杀人犯和二号蜀谍!
……
夏侯晚看曹也的神情变了,觉得还需要再打一针盐水,让那伤口衍生疼痛!“这几日逢乐官顺着间谍案寻找线索,就查到了春熙坊的头牌,那头牌身上竟然带着多重身份,在魏蜀吴三国中都有映射……”
这一针下去自然是风雨云雷,朝廷命官没管住下半身去嫖娼是可大可小的事情,可如果你嫖了一名高级间谍,那是要出问题的。
曹也不敢再去看夏侯晚那阴柔的笑脸,他抬起眼神看向门口的逢乐官,心想自己是真缺个得力的帮手啊!心里纠缠了一圈,只能换了一张故作镇定笑脸看夏侯晚到底是什么意思。
夏侯晚自然不会有别的意思,他能靠大哥就靠大哥,靠不了大哥就想办法靠大官,他现在的心思很明朗,需要一块垫脚的砖把自己抬到大司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