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十四年,四月二十四日,午夜十二点。
塔司镇的所有王国军开始动员,全线准备离去。
至于为什么……
因为塔司镇的叛军在豆豆来临之后,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就被彻底歼灭。
德鲁里领主弗罗斯特失去下落,猜测可能早就已经逃离。
叛军营地则被尽数摧毁,流水教廷召唤法师伯尔特则被活捉。
这场自四月十四日开始的叛乱攻势,在他们拼尽全力拿下几个塔司镇这样的小城镇之后以德鲁里的龟缩告一段落,共计十天。
接下来要做的,自然就是直接攻打德鲁里城池。
按照史蒂夫新发布的命令,这场战斗胜利之后德鲁里将直接归为西荷尔蒙的直辖统治,并且新的贵族改革也在同一时刻进行诞生。
借着弗罗斯特的事情,从今以后西荷尔蒙的边境地区将完全被统一收编,不再允许贵族集团或是家族进行分封管辖。
从分封到中央集权,对于人类的历史过程而言,是一个相当漫长且困难的转变。
需要考虑的东西有很多,尤其是一个国家将前者的制度延续了接近数百年的时间,这样的改变无疑对贵族来说是巨大的削弱,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但……这也只是针对于人类的历史而言。
在我们西荷尔蒙帝国,一切规则和秩序的执行都会简单轻便。
帝城隐没的传说,行走于黑暗和光明之下的影子。
夜晚窸窸窣窣的声音,疯癫的目击者口中所说的怪异之眼。
尊主在看着你们呢。
在神明的伟大面前,无人胆敢反对祂的意见。
不只是恐惧,随着信仰而来的体系依赖,以及尊主治理下的诸多好处,都已经成为贵族们无法分割的一部分。
这其中当然也有人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强烈的不满,选择去往其他国家进行出逃。
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回来。
比起纷乱的其他国度,西荷尔蒙的贵族势力虽然完全屈服在以神和君互相结合的绝对威权体系下,但他们从不用担心政敌的谋杀和从中作梗。
因为这种权力,那也是尊主的权力。
既然无法违抗剥夺他们权力的执行者,那就仇恨问题出现的根源。
得益于这场叛乱,西荷尔蒙现存的边境贵族们恨弗罗斯特恨到咬牙切齿,那些曾经有过动摇想法的贵族们不得不庆幸自己没有做出错误的决定。
弗罗斯特的大败自然也动摇了领地内的民心,如今的德鲁里已经摇摇欲坠,整个城市之中流窜着死亡和空话的谣言。
而对于这一切,身为败军领袖的弗罗斯特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来表态,不禁让人怀疑他是否还健在。
在二十四号的上午,东拜尔和阿克萨蒙的上空浮现出巨大的黑色裂隙,来自异界的眼睛冰冷的注视着两个国度的生民。
末日的氛围随着惶恐的目击者们开始传播。
但上位者们并未因此动摇,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这是尊主的威胁和警告。
总之,随着塔司镇战役的失败,西荷尔蒙完成了三个目标。
一,统一土地,强化集权。
二,震慑其他国家,尤其针对流水和生命这两个支援国。
三,夺得大量和生命相关的神迹造物“胎盘”,并抓获伯尔特,以他做为筹码和东拜尔展开谈判。
比起德鲁里的一切,反倒是伯尔特这个倒霉蛋,对于艾萨克的价值更大一些。
毕竟这家伙算是切实的能从东拜尔那里换点什么的人证啊。
就算东拜尔不承认,说这都是他个人的意愿,那也没关系。
我说这人就是你们派来的,那就是你们派来的。
不服?不服打一架。
艾萨克知道他们不敢和自己这么干。
他们没有遥控他们信仰的神明的能力。
所以只能以人类的思维来和自己抗衡。
如果那些凡人真的有这个底气的话,就不会折腾这些无聊的阴谋了。
还是那句话。
在泥头车面前,阴谋把戏这种东西,谈及便令人发笑。
不过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当小波拉特和加德妮娅所组成的谈判团在大使馆与身为使者的塞西尔进行条件交换之时,塞西尔的态度出奇的好,好到让西荷尔蒙的人感到不真切。
“我必须明确的向诸位说明,这的确是伯尔特个人的行为。”
“陛下并无针对西荷尔蒙的想法,更不可能在如今的合作关系下公然对西荷尔蒙保持敌对。”
“但他因他的身份,即便是个人行为,他对于我们关系的破坏也是不可饶恕的。”
“因此,我在这里向诸位表明最为诚挚的歉意,并愿意为西荷尔蒙提供价值九千万左右的军备合同,以支援你们完成失地收复。”
“我本人则以使者的身份,代表东拜尔向诸位郑重的道歉!”
看着眼前的塞西尔梨花带雨,并且非常有诚意的鞠躬九十度,小波拉特和加德妮娅对视一眼,事情居然能够进行的如此顺利,以至于当他们拿着合同从大使馆走出来的时候都有些不太适应。
“这是那个传说中的蓝寡妇吗……加德妮娅阁下,您不是说她很难对付吗?”
无敌大宝剑露出茫然的表情:
“我,我不道啊!”
目送着两人离去,塞西尔脸上的认错式委屈和歉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和最初计算的几乎没有差别。”
“说到底,这场叛乱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
“毕竟人怎么可能是神的对手。”
一旁的侍女平静的接过话茬,为重新坐下的塞西尔倒了一杯红茶。
“伯尔特那种蠢货不会想到塞西尔殿下的想法,作为棋子使用最好不过。”
塞西尔端着茶杯,脸上浮现出沉思的神情:
“计划终究还是有纰漏的地方,黄昏会所选的人选还是太过不可控。”
“还好乔依乌斯的转移足够快,不然的话弗罗斯特落到他们的手里,尊主必然就会知晓生命下场的缘由,从而产生疑心。”
塞西尔闭上眼睛,当她睁开的时候,她的目光之中浮现出些许的迷离。
“说实话,比起操纵男人,阴谋这种事情可真是累多了。”
“但一想到一切都是为了得到祂。”
她的呼吸逐渐紊乱,手的位置也逐渐下移。
早已习惯的侍女乖巧的低头,耳畔传来的是窸窣的声音和塞西尔那几乎要融化的声音:
“我的情绪就激荡到无法自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