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托恩优雅的坐在艾萨克的对面。
“久闻艾萨克大人的名讳,如今亲眼一看,传闻的确多有不实。”
艾萨克悠闲的拿起茶杯,将带来的波特刚红茶泡上:
“此话怎讲?”
“世人的传闻之中,艾萨克大人身材魁梧,长相俊朗,惹的无数少女暗中倾心羡慕。”
艾萨克的手微微一顿,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是肌肉男的形象。
“如今在我眼里看来,艾萨克大人的骨相可谓是相当独特,与其用形容年轻人的俊朗,感觉用阴暗的沉稳形容更贴切些。”
“超越躯壳的冷漠,和这极其少见的瞳色发色……嗯,您完全没有传闻中那么艳俗的气质。”
“还有这如同深渊般的恐怖气息,我明白为何红死魔会折于您的手中了。”
“没想到能从敌人的嘴里听到如此之高的评价,你的长相也不错。”
“哈哈哈……传闻有一点的确是正确的,您有着奇怪的幽默感。”
两人的交谈轻松且惬意,唯有旁边的内库不停的打着牙战。
它当然是装出来的惊恐模样,可它从没想过自己的监视对象居然能和谋杀的谈笑风生啊?
这,这高低得算是叛国罪了吧……
“内裤勒,你出去买明天的备菜吧。”
“是嘞,是嘞!”
内裤也顾不上纠正艾萨克对自己名字的执着偏见,头也不回的冲出屋子,连围裙都没来得及解。
看着内库离去的身影,科尔托恩转过头来:
“为什么将余烬的人留在身边?杀了,皇帝陛下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没事干找找乐子而已。”
艾萨克端起茶杯:
“自以为聪明的蠢人总是很有趣,因为他们能做出一些你始终意想不到的事。”
“啊,我非常赞同您的意见,我同样拥有类似的烦恼,诸如红死魔的擅自行动和安排。”
科尔托恩微微躬身:
“他的所作所为,是我的失误,对于您的不尊重,我必须代他向您道歉。”
“没关系,要不是因为他,我可拿不到仇怨的棱晶。”
科尔托恩沉默了片刻,发出一声叹然:
“您果然和那棱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您的坦然愈发让我感到惭愧。”
“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也就干脆的表明我的意图了。”
“您能否将那个被您称之为仇怨棱晶的东西还给我们?”
望着眼神之中满是诚恳的科尔托恩,艾萨克没有说话。
他沉默着,在黄昏之下喝完红茶。
科尔托恩也耐心的等待。
“有什么好处?”
“随着谋杀进程的推进,您将获得西荷尔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巨大权利。”
“对于教会的诸多的限制,在我们的帮助之下,这些问题都会因此得到解决。”
“不管您所信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明,祂的力量都可将如今的烈火取而代之。”
艾萨克的手指敲打在杯子之上,提出一个质疑:
“你们想要推翻烈火的统治,这位可以理解……”
“但你所提出的这些可能性,我保持怀疑。”
“神明对于信仰的控制权的渴求,绝不会容忍其他人沾手。”
“你们的谋杀之神怎么就搞特殊,允许第二个神明和平的出现在祂所统治的国度之中?”
“祂难道就不怕另一个神明的信徒做出如今你们对烈火所做的事?”
科尔托恩发出一阵比哭还难听的笑声。
“您的顾虑,我完全能够理解。”
“不过我给出的答案,可能会出乎您的意料。”
“谋杀之神……”
“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陨落了。”
艾萨克敲打杯子的手指戛然而止。
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此刻却真正的在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这是他头一次因逆天之外的理由感到惊骇。
谋杀之神已然陨落?
因为他并无神位,又身处凡人的世界,因此自然无法知晓其他神明的情况。
想来烈火是知道的……这就是为什么谋杀信徒无论如何折腾,祂都始终不在乎么?
反倒是自己和祂稍有接触,就直接进行小黑屋约谈。
那么如此说来,谋杀教会的所作所为,都不过只是凡人的阴谋?
不对,既然他们能够找到棱晶,那至少也是接触过伪神的力量并且参与其中。
而且除去他们之外,亡灵的势力也在烈火之中蠢蠢欲动。
如果和神明无关,亡灵那些食魂徒他们没有理由这么活跃才对。
这背后的信息量,艾萨克用了一秒简单消化,旋即看向眼前的科尔托恩。
他的身躯之上果然有着和仇怨极其类似,却又非常不相同的力量。
“你们……为什么如此执着的要想着推翻烈火的统治?”
“推翻?”
科尔托恩认真的咀嚼了这个词。
“不是我们要推翻祂,而是祂已然抛弃了祂的子民。”
“自我们的先知所降下的神谕之中,烈火已然不再纯粹,祂出现了问题。”
“一个无法正常运转的神明,必然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因此您便已经知晓我们祈求那棱晶的真正目的。”
“我们不是要推翻……”
艾萨克微微颔首:
“你们是要弑神。”
“没错。”
科尔托恩抬起头来:
“因此,您和您信仰的力量,对我们而言至关重要。”
“如果您愿意将棱晶交还给我们,我们会不遗余力的支持您所信仰的神明。”
“这与您多日来不断努力追求他人信仰的诉求应该没有冲突。”
“的确。”
艾萨克认真的点点头。
“你们的提议,对我而言有很大的吸引力。”
“我确实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那也就是说您可以将棱晶交给我们……”
“很遗憾,不行。”
科尔托恩陷入沉默,望着平静的艾萨克,残破的脸上写满了茫然和困惑。
“请给我您这么做的理由,若是条件依旧还有不妥,我们可以商谈。”
“若是您依旧愤怒于红死魔的恶劣行径,尽管提出赔偿就是……”
“问题不在这里。”
“我从来不信仰什么。”
“真要说的话,我只信仰我自己。”
艾萨克站起身来,在科尔托恩的注视之下,厄运已然掌握于掌心。
科尔托恩只觉得一刹那整个世界翻天覆地,眼前祥和的景象已然消失,于无名的漫天黄沙之中,巨大的墓穴像磐石一般矗立。
一种超越时间和空间以及他肉身承受能力的巨大压力让他猛然喷出鲜血,骨骼都随之变形。
他带着惊惧望向站在他面前的艾萨克,直到他的回头。
他在那面容之上,已然找到问题的答案。
“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