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因斯坦打了个喷嚏。
有点冷了。
八月。
这是一个不应该有寒冷这种感觉出现的时间。
身为教会的一员,他非常清楚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亡灵领域的每一次袭来,都带着彻骨的寒冷。
有学者曾以此来分析烈火教徒对水神教徒的巨大痛恨,其根本是来自于亡灵领域和寒冷的亲近。
冰,是水的形态体。
在由知识教派信徒所编撰的《伊思拉论述集》中,曾明确的写出过浮水领域和亡灵领域的共同性:
“它们自一地伊始,繁衍生息,有水过之处,便有寒冰存在,亡者畏炎,遂于灵魂之路上自水而下。”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烈火学派的绝大部分人都在质疑水神的真实立场,力求在舆论上将水神的神位从守序的一方彻底驱赶出去。
这是百年战争的来源,是不可磨灭的宗教冲突。
而此刻,爱因斯坦想起这些,是因为他在面对亡灵的侵袭之时,竟然也有一种为信仰战斗的热情和兴奋了。
想到阿杰的死。
想到哈蒙的哭喊。
想到克伦的下葬。
想到艾萨克那疲惫的双眼。
“一定要打败邪教徒,为克伦复仇!”
艾萨克的话语萦绕在他的耳边,爱因斯坦深吸一口气。
对于艾萨克本人的某些情绪,在如今的大是大非面前,已然被他抛之脑后。
“大墓地就在眼前,敌人已然做好准备!”
“辅助司门,上亡灵抗性!”
“神圣祷告准备!”
“镀银箭矢准备!”
“撤退法阵,秘火准备!”
这就是真正意义上教会战斗的过程。
套bUFF,摆阵型,留后路,做指挥计划。
虽然烈火的教徒在艾萨克的眼中的确都有点脑子问题,但是在战争这方面,他们是无情有序的机器。
异世界的战斗不是什么可笑幽默的诙谐故事,是一个细节就可能导致全盘皆输的生死博弈。
于凡人而言,就是如此。
林中传来响彻的尖啸,无数影子在密林之中行走。
爱因斯坦拿过自己的法杖,伴随着咒语的吟唱,所有人的眼中都开始燃烧起灼热的烈火。
“神告·清晰术!”
“正南方向,十多条骸骨狼正在尝试突破防线!”
“对方有死灵德鲁伊,拥有召唤的可能!”
“原地待命,架好弓弩!”
“牧师准备驱邪法术!”
冰冷的箭矢对准影子,随着爱因斯坦的呼喊,满天的银色剑雨瞬间迸发!
火力的全方位覆盖瞬间消灭了大量的亡者,但防线之中还是有漏网之鱼冲破阵容,撕裂几人的咽喉!
随着这次交锋的突破,林中浮现而出的,是大量的人影!
爱因斯坦正要下令,一个影子忽然涌现而出!
“救命,救命啊!”
一个少女发出惊恐的呼喊,下一秒,她的腹部因死灵法术的异化而生长出巨大的骸骨结构!
巨大的骸骨蜘蛛将惨嚎的少女倒挂起来,形成一个腹部,发出尖锐的咆哮。
诸如此类的哭喊正在不断响彻。
“他们,他们都是我们之前没调查过的失踪的人……”
爱因斯坦颤抖着双手,愤怒让他的拳头死死捏紧。
亡灵法术不能召唤死者。
但是他们可以以任何方式利用生者和死者。
这就是强化一词的可憎之处。
如果只是普通的死灵法师,是绝对做不到这种事的。
对方一定拥有什么古怪的力量。
“全体冲锋,解脱他们!!”
爱因斯坦发出怒吼,紧接着转身:
“艾萨克大人,请您先……”
他微微一愣。
因为在混乱之中,他没有看到艾萨克的身影。
“爱因斯坦大人!小心!”
下一秒,巨大的蜘蛛已然跃起。
爱因斯坦抬起头,看到的是少女扭曲痛苦的面容。
“救……我……”
……
“你妈个b啊……”
靠在码头的栏杆上,莫西干捂着自己的小腹,气息变得无比微弱。
他的视线被鲜血模糊,能够看到的,就只有那个穿着骸骨盔甲的男人,如同杀鸡一般屠戮着和他一同喝酒的同伴。
他挣扎着倒下,艰难的去拿自己手头的武器。
直到一只脚踩在他的五指之上狠狠蹂躏。
“不知道该说你们是愚蠢还是勇敢。”
“拿着我们的法术去对付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天才才能想出这样的作战计划?”
钢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法理解,紧接着一脚踩下去。
莫西干的五个指头瞬间变形,他憋了一口气,紧接着眼泪疯狂冒出来。
好痛啊!
痛的无法呼吸了!
但是他忍住了,他没有哀嚎,没有求饶。
流着泪的眼睛带着怒火,看向钢索的面容。
钢索微微皱起眉头。
他一把抓住莫西干的脖子,如同提小鸡一样把他提起:
“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你们学聪明了啊,放弃酒馆,选择混入人群,如果要对你们动手,就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
“但是你们想过没有,那卷轴我们怎么可能轻轻松松的给你们呢,上面早就有我们留下的追踪印记了!”
钢索的脸上露出怜悯,那是来自掌控力量者的优越感。
“说,是谁给你们出的主意?那个教父到底是谁?”
莫西干蠕动了两下嘴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等到钢索凑近的时候,他听到的,却是莫西干亲切的问候:
“是……你老母……在床上给我出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整个身躯就重重的被摔在地上!
随着钢索一脚踩碎他的几根肋骨,莫西干瞬间喷出鲜血和碎块。
“好啊,认新主子的时候说当哈巴狗就当哈巴狗,现在又要摆忠诚了?”
“是条狗,那就一辈子都是狗!”
“你不说?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你的灵魂早晚会说话的!”
莫西干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但是他能听到。
他没法告诉钢索,他真的不知道。
毕竟教父从头到尾都没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
不过,就算知道了,他大概也不会说。
毕竟教父没想着要他们的命。
可你却真想让老子死啊。
哎呦,要死了。
那个小烧杯还没有狠狠宠幸。
干了好多坏事。
在卡慕手底下窝囊了好久。
死了会有人给我哭吗?
感受着身躯愈发寒冷,莫西干深吸了口气。
他决定像个真男人一样去死,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了。
直到在他的意识彻底溃散的那一刻。
一个如同天籁般的声音响起。
“打狗还得看主人,你几把谁啊,敢打老子的狗?”
莫西干热泪盈眶:
“靠恁娘……”
“教父这声……比那烧杯还中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