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鸣笛声响彻在车站,蒸汽轰然排满至站台,火车门缓缓打开。
金色长发的女孩站在站台旁,她洁白的长裙如旭日般闪耀,怀抱着一尊木雕,注视着车门处缓缓走出的男人,高喊出稚嫩的声音。
“真是的,克里斯汀,好好的在家等我不行吗?”
男人走出站台,蹲下抚摸着女孩的头,言语严厉语气却充满慈爱。
“在这里可以提前见到回来的爸爸嘛,这样,和爸爸相处的时间也会长一点点。”
他笑着抱起女孩,她靠在他的肩上,长发划过他的背上,温热的感觉充斥着他的身体。
他们一同笑着推开车站的大门,忽地,外面的太阳瞬而消失,阴暗眨眼间覆盖了整个世界,让他在看不见怀中女孩的面庞。
“克里斯汀!”
一双巨大的机械手将他怀中的女孩奋力粗鲁地拽去,男人留不住她,被拉倒在地,只能接住女陔留下来的仍有温度的泪水。
“爸爸!不要!”
他们只能一同无助地大喊着。
男人跪倒在地,四周的空间瞬间如玻璃般破碎,如万花筒般,露出了女孩闭眼消瘦的面庞。他绝望地四处观望,忽地,那无数的面庞一同睁开眼睛,虚无,空洞。将男人压得喘不过气。
...
“啊!”
躺在沙发的厄科里斯猛地惊醒坐起,汗水已经布满了沙发的垫子与他身上覆盖着的自己的外套。窗外悄然升起的太阳才缓缓将昏暗的光照射进来。
他惊魂未定,不断大喘着,捂着疼痛的胸膛,看向窗外。
“原来只是梦吗?...”
回过神来,大门缓缓打开,已然换上侍女服饰,扎着高马尾的斯诺伊娃走进,手中提着一袋面包。
“你已经起来了啊,还去买早餐了。”
厄科里斯看向走进的斯诺伊娃,收拾了沙发上的物品,戴上了自己的眼镜。
斯诺伊娃将袋子放置在桌面上,取出一块夹心面包,放置在厄科里斯手中。厄科里斯仅是看了一眼,便将其放到桌上,双手使劲揉搓着面部。
“不好意思,借用一下厕所,我先稍作洗漱。”
他将自己的外套披在肩上,走向了身后的厕所之中,将门锁上,打开了水槽,任凭水流过他的指尖,仔细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厄科里斯,你为何...还活着?...”
他望着镜中自己的瞳孔,竟止不住地感到胃部翻江倒海,接而对着旁边的马桶呕吐着。
他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燥热冲上脸颊,只得接过水槽的水,用力地击打到自己的脸上。方才惊醒的不安,这才稍作散去。
浸湿了衣领的厄科里斯这才走出,坐到沙发之上,拿起刚刚的夹心面包,塞到嘴中。
坐在毯子上的斯诺伊娃喝下一口罐装牛奶,嘴中嚼动着,拿过她的本子,举到厄科里斯眼前。
“您没事吧?”
“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厄科里斯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
“如果您身体不适的话,我家中还有一些之前的军用药品,您可以稍作处理一下。”
斯诺伊娃向他投以关心的目光。
“不,不必了。”
他大口将面包吃下,拍了拍手掌上的碎屑。
“等你吃完,我们就出发吧。我先去外面透透气。”
他将外套端正穿好,推开大门,站在台阶之上,眼望着远处才刚刚冒起蒸汽而来的车站,那洁白的雾气将黄色的天空渐渐染成了洁白的颜色。汽笛的轰鸣,从那侧传来,将他的思绪,带至远处。
...
“没想到你醒的比我还早啊。”
柳娜双手放置在跨前,微笑着看着厨房里的安娜苏。
“公主殿下,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安娜苏转身,将两盘摆放有煎培根、煎蛋与花菜的菜肴端到桌上,接而取下身上的围裙。
“看样子真不错啊,就像昨晚的晚餐一样,令人十分有食欲呢。”
柳娜坐下,闭上双眼,凑前嗅着菜肴的香味。
“过奖了公主殿下。昨晚的晚餐能得到您的赞许是我的荣幸。”
安娜苏款款谢礼,之后也一并坐在了桌旁。
“安娜苏,无论是什么事情,你都学的很快呢。不知道接下来,你又会带给我们什么惊喜呢?”柳娜拿过叉子,细细品味着焦黄却仍然带有稚嫩口感的培根。
“我会尽力的。”安娜苏轻轻点头。
“今日的活动在晚上。在此之前的闲暇时间,我带你去这附近四处走走吧。”
“好的,公主殿下。”
“我们独处的时间里,我希望你对我不必如此拘谨。”柳娜转身拿过牛奶与杯子,放到安娜苏身前。
“您的意思是?”
“在非工作场合,我更喜欢你叫我柳娜。”柳娜将牛奶倒满杯子,捧到安娜苏手中。
“我明白了,柳娜。”
“嘿嘿。”柳娜将煎蛋一口吃下。“对于厄科里斯来说,他也更偏向于你叫他更亲密的名称吧。”
“这他倒是提起过,只不过,我没有听清楚他的要求,最终也只是让我从叫他‘大人’变为‘先生’而已。”
“是这样吗?还是那句话,去多与他相伴,将他的形象构建在你的心中,或许在相处的过程中,你也能发现他最初想让你称作的那个昵称的内容呢。”
“公爵先生在我心中的形象吗...”她放下刀叉,将双手放置在胸膛。“他让我感觉,他对我像是如人类亲缘关系中的父亲的那个模样...而我就像他照顾的女儿...”
“啊~”柳娜高兴地喊道。“你能如此感受,或许公爵他十分高兴哦!”
“是吗?...我想告诉他我对他的情感,但是每次见到他,我又将话咽入肚中,奇怪的感觉让我说不出口...”
“你只是像一个真正的女孩那般,在害羞而已。待到情到深处,你自然而然地,便会将其吐出。”
柳娜已然将早餐一扫而空,取过餐巾轻轻擦拭嘴角,收拾好餐具与餐盘,放入水槽之中,便走到安娜苏身后,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之上,双手环抱着她的腰。
“安娜苏,多将你的目光投向爱你的人,他们是你无比珍贵,却又可能转瞬即逝的财富。”
...
“你好,我是厄科里斯公爵,接过图书馆命令,想要对北国教会进行一些临时调查,请麻烦你通知相关人员。”
宽敞教会的右侧楼梯的角落,一间开有窗户的小房间,里面坐在窗口的人接过厄科里斯的名片仔细观察,便转头通知身后的其他人员。
“好的,请稍作等待。”那人将名片递回给厄科里斯。
片刻的等待之后,戴着高高帽子,教袍的衣角拖在地上的教会长老从楼梯上款款而下。
“早上好,厄科里斯阁下,请随老夫上来吧。”长老站在最底一阶台阶,向着厄科里斯伸手示意。
厄科里斯转身看了看端正站立的斯诺伊娃,向她点头,便一同跟随着长老的脚步走上了楼梯。
他们一同走到了一个走廊,排排的玫瑰窗将窗外洁白的光过滤进来,将圣洁照满整个走廊,绕过高洁的大理石柱子,注意俯瞰到底下教堂的人来人往,他们虔诚的跪礼与戒词在这里都能够看到能够听到。
“这次的调查为何图书馆没有给与通知?让老夫没能抽出空来安排人去接待阁下。”长老背着手向前走着。
“因为是一次临时的抽查。最近各种事件频发,我们总得做些行动,剔除一些存在于教会之中的不法行为,给民众一些交代。”
“也是,老夫能理解。”长老转身,看到了跟在厄科里斯身后的斯诺伊娃。“这位是?”
“是图书馆为我安排的侍女,像我这把年纪,工作与生活起居自己一个人已经感到力不从心了,哈哈。”他尬笑着。
“起码阁下是在图书馆作为代理人工作,也有不少的人员为你分担工作。而向老夫这把年纪还要处理如此多的事务,还需要教训两个不省心的公教,那才是真的力不从心啊。”长老连连叹气。
“两位公教这个年龄理应可以独当一面了,更何况已经被选为先知之子而广为人知,你也该适当将一些事情交由他们处理。”
“不不不,那两个小子一个比一个令人操心。一个离去多日不见踪影,而另一个抢走教会的公章私作盖章,将教会全然交给他们,那绝对会乱套的!”
“不见踪影?”厄科里斯疑惑。
“是啊,弗雷尔卓德那小子,自从科柯迪亚事件结案,就消失了,教会里的人谁都找不到他。下一周贝德里奇那小子又要去执行先知的任务,教会又得老夫一个人管理咯!”长老摇头。
“或许图书馆可以为你外调一些人手。”
“不必了。”长老挥手。“阁下想要检查些什么?”
厄科里斯稍微踌躇。
“我想调查一下教会的记录间和档案室,查看其中是否有违纪行为。”厄科里斯小心翼翼的说出话来。
长老站定脚步,回身看向厄科里斯,他的双眼紧紧注视着厄科里斯,他尽力地没有躲闪,同样坚定地向他回以注视。片刻沉默之后,长老转身,接着走着。
“没问题,阁下跟老夫来吧。”
厄科里斯接着迈开脚步,悄悄地呼出一口气来。
他们一同穿过布满玫瑰窗的走廊,来到了尽头,两扇紧锁的大门庄严地挺立在昏暗之中,唯有上方穹顶的一处圆形洞口向下抛洒的光艰难地回荡在四周。
“请稍等。”
长老走前,从腰间取出一串密密麻麻的钥匙,在门前找寻。随后,那右侧的门便缓缓打开,纸张与木屑独有的香气忽地扑面而来。
“这些就是教会的档案。最近几日的就在这里。”
长老点燃门边的灯,这才看清了其内遍布的文件。他走进蹲下,指向了门右侧柜子下方的隔层。
厄科里斯跟随着蹲下,将那些文件取出,新鲜的墨水香味充斥在他的面庞。
“容我仔细观摩。”
他手持着文件,却悄悄地四处探头,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请便。隔壁便是记录间,待到阁下处理完这边的事情老夫便通知他们开门。”
“阁下不是有钥匙吗?”
“记录间里面每刻都安排有人据守和记录,让他们开门就可以了。”
“这样啊。”
厄科里斯回头看向斯诺伊娃,她向他点头。
“阁下请随意。老夫去为你安排一些茶水。”
长老拍手离去,走向走廊。
紧接着,斯诺伊娃走到厄科里斯身边,他用手中的文件盖住两人的脸,悄悄地说着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