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个地方...您不会是想...”
“是的,我们来寻求西瓦娅家族的帮助。”
“可是...我不想再为德洛丽丝的家人平添麻烦了。”
“现在会相信你的人,或许只有兰德里先生了,所以我们别无选择。”
弗雷尔卓德再一次顾不上科柯迪亚的犹豫,上前按响了大门口的房铃。
“嗯?是公教大人,请问光临府上有何贵干?”
管家款款而来,向着弗雷尔卓德行礼。
“我们有一些重要的事务想要和兰德里先生会谈。”
“兰德里先生正在与人交谈,请进来稍作等候吧。”
大门缓缓打开,管家端正地躬身伸手示意着弗雷尔卓德两人走向宅邸。厅堂的大门打开,兰德里正巧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之上,与一位身着公职服饰的人员交谈。他看向推门而入的弗雷尔卓德两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问好示意。
“弗雷尔卓德大人?您为何会光临府上?”
“是北国教会的公教大人啊,我的调查也完成了,就不打扰两位了,我先走一步了,兰德里先生。”
身旁的公职人员也一并起身,收拾好手中的文件,向着弗雷尔卓德行礼,又向着兰德里道别,接着从科柯迪亚的身边掠过。
“请您慢走。”兰德里回应。
科柯迪亚身上遮掩的长长的斗篷兜帽被他掠过的风掀起,他透过缝隙,竟与他对上了眼神,吓得科柯迪亚慌忙将兜帽压下,遮盖了他整个面庞,幸好的是,那公职人员并没有折返,而是推开大门在管家的接待之下款款而去。
“请坐吧,大人。”他示意着他们两人坐下。
“刚刚那位是?”
“是审判庭派来的调查官,因为我最近与科柯迪亚有过接触,再者他与我们家族也有联系,所以我们已经被审判庭的人盯上了。”
兰德里一边说着,一边将他们身前的茶杯添置茶水。
“是这样啊。那你是否有科柯迪亚的线索呢?”
“我没有任何头绪,而且审判庭的他们,似乎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任何进展。我也很希望知道科柯迪亚他现在在哪啊。”
“找他?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他不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即使是他,也有他的理由。”他看向桌上,上面有一个画框端正摆放着,里面是一颗枯萎的稻穗,他将它举起,轻轻擦拭。
“你又为什么能确定呢,你又不了解他。”弗雷尔卓德翘起二郎腿,慵懒地躺在靠背之上,露出微笑。
“我不了解他,但我的女儿了解他。”他将画框放下,将胸口口袋的一张照片取出,将其从画框的缝隙塞入,德洛丽丝的笑容,就这样出现在稻穗之下,像是她自己,开心地欣赏着手中的稻穗一般。
“我想找到他,听他亲口叙述他这样做的理由。”
“倘若他的理由合理,你又是否会帮助他呢?”
“或许,我会的,我会向他倾囊相助。”
“可是这样的话,那可是与他一同背叛教条,成为他的共犯,与整个中央城为敌,将要接受神的灼热审判。”
“我不在乎。这是我向德洛丽丝赎罪的一条道路。只是,我不想牵扯上我的家人。”
“你真的愿意帮助科柯迪亚?”弗雷尔卓德起身,注视着兰德里的眼睛。
“当然,他就如同是我的家人一般。”兰德里举起茶杯,饮下一口。“大人您来找我谈这些不会就是为了收集我想要与科柯迪亚合谋的证据将我拘留调查的吧,哈哈哈。”
“哈哈哈,当然不是。我是来让你见一个人。”弗雷尔卓德大笑着回应。
“是什么人?”
“你想见的人。”
弗雷尔卓德拍了拍身旁科柯迪亚的肩膀,他缓缓起身,渐渐掀开兜帽,露出了他湿润的眼眶,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老者,而他也一并露出震惊的神色。
“科柯迪亚...你...又回来了...”
“是的,兰德里先生。”
...
“什么?北国教会的公教贝德里奇身受重伤?”
“是的,亚利桑那大人,调查军队的人已经将公教大人带入医院接受治疗,暂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仍昏迷未醒。我们也一并封锁了公教大人遇难的周边区域。”
“他们居然能重创像贝德里奇那么强大的人,看来他们势力不容小觑...将命令下达下去,抽调出大部分调查军队和教会的人员,重点排查贝德里奇遇难的区域,必须将他们从阴影之中揪出!”
“是的,大人。”
审判官行礼,正欲退下。
“等等,给我准备马匹,我必须亲自会一会这些无视神之教条的无耻之人。”
亚利桑那摆正衣角,将腰间的漆黑的铳枪添置子弹,推门而去。
...
“范蕾亚,为我准备一辆前往科利尔德斯坦利皇宫的马车,要快。”
柳娜急匆匆地推开房间的门,命令着里侧待命的侍女范蕾亚。
“好的,公主殿下。”
她紧接着走入,翻动着柜子,在里面取出她许久没有佩戴的皇冠,对着镜子将其端正放置在头顶,便又急忙向着门口冲去,撞到了恰巧路过探视的厄科里斯怀中。
“公主殿下?您那么急忙是要去干什么?”厄科里斯将摔倒的柳娜扶起,摆正了她头上的皇冠。
“厄科里斯,没有时间解释了,哦对了,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吧!”
柳娜牵起了厄科里斯的手,便向着马厩跑去。
“范蕾亚,安排好了吗?”
侍女站在一辆马车旁边,车夫与她一同向着柳娜行礼。
“谨遵命令,已经安排好了,公主殿下。”
“好,上车吧,厄科里斯。”
在柳娜的推搡之下,厄科里斯摇晃着坐在了车座之上,她也一并跟随着快速坐下。
“麻烦你了,现在就出发吧。”她向着车夫示意。
“好的,公主殿下。”
车夫挥动马鞭,马车飞速启动,沿着道路跑出了图书馆的大门。
“究竟是要干什么?公主殿下?”厄科里斯摆正衣装,再一次向柳娜询问。
柳娜将车厢的帘子拉起,锁紧厢门,确认了与车夫的距离之后,向着厄科里斯轻声说道。
“姥爷,您还记得斯诺伊娃吗?”
“十字会的弗拉基维奇·斯诺伊娃?”
“对,就是她,那个被你救下的独眼哑巴共鸣者少女。”
“她怎么了?”
“就在昨天重要的审判之上,她救走了身兼数罪的科柯迪亚。”
“什么?她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还记得我之前与您谈论的最近平民暴动频发的事情吗?”
“嗯,你认为与这些事情有关?”
“那个被审判的科柯迪亚,我仔细研究过他的档案,是一个深受压迫的四等民。我觉得,有股势力正在凝聚这些被压迫的人民。而斯诺伊娃,则在协助这股势力。”
“能动用十字会的力量的人...”厄科里斯忽地想起了什么,他的双眼瞪大,身躯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是他...”他心里想道。
“只能是皇室四方厅中的高层人员,所以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回到四方厅毁灭证据之前,抢先一步调查出来究竟是谁。”
“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吧...”厄科里斯不安地推了推眼镜。
“啊?姥爷,还记得我们那么多年来一直策划着的事情吗?”
“嗯...”
“只要找出这个人,说不定,他能为我们所用,更快地将这个世界改变,让贵族看到隐藏在高塔的阴影之下的悲号。”
“或许...他不会选择协助我们呢...”
“不会的,只要我们与他交谈,将我们的愿景告知于他,他一定会与我们站到同一条道路之上的。”柳娜露出了坚定的目光。“更何况,我们已经走了那么多步,现在正是停滞不前的阶段,有了这个人的协助,我们或许可以往前迈上一大步,而母亲,也能得到解放吧...”
“柳娜,我们不能过于乐观激进,或许将脚步就像这样放缓一点,顺其自然或许会让事情更加顺利...”
“您在说些什么呢?我们已经走了那么多步了,而且安娜苏她也已经回来了,抓住一切机会去尽快改变这个世界,让母亲看到,也让‘安娜苏’在没有遮蔽的环境之中学习,找回原本母亲的那些记忆,不是更好吗?”
“我知道...我也想要克里斯汀...只是这样激进的行动,或许会将你置身于危险的境地。”
“我知道的,姥爷,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在行动可以真正开始之前,我不会将自己暴露的。所以,放心吧。现在我们去四方厅,我也会以神职巡查的理由进行调查的。”
“可是...柳娜!”厄科里斯险些吼出她的名字。
“嘘!”柳娜堵住了他的嘴。
“放心吧,姥爷,我不会再让您失去家人的。”
柳娜坚定的目光,如同一道光一般,封印着厄科里斯的一切举动。
...
“兰德里先生...您确定,您愿意这样帮助我吗?”
科柯迪亚从兰德里的手中接下了一叠文件。
“放心去做吧,我现在就去安排人手和马匹。”
兰德里站起转身,却发现,斯洛兰斯与安黛音正站在走廊的入口,一同盯着起身的兰德里。
“儿子...夫人...你们全部都听到了吗?”他呆愣在原地。
“是的,父亲,我们已经全部知道了。”
“你们...我...”他低下了头,不愿面对眼前两人。
斯洛兰斯将手放置在腰间的佩剑之上,迈着大步向前,眼中满是坚毅的目光。在斯洛兰斯前进之下,兰德里缓缓闭上了双眼,似乎是等待儿子的审判一般。
但是他径直走过了兰德里的身旁,来到了科柯迪亚身前,他猛地将剑抽出,弗雷尔卓德跟随着他的动作飞速起身挡在科柯迪亚身前,但是他只是将剑举过头顶,单膝跪下,双手捧起那剑。
“科柯迪亚,之前,是我错怪了你。而为了赎罪,就让我这本该为姐姐举起的剑,为你举起吧。”
弗雷尔卓德见状回到了座位,而科柯迪亚手足无措,只是将他扶起。
“斯洛兰斯...这...这是为什么...”
兰德里抬头回身,看向他们两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正在他思考之余,安黛音已经来到了兰德里身边,抚摸着他的肩膀。
“抽调人手的事情,交给我吧。虽然我来到这个家庭的时日不多,但我也想为你、德洛丽丝、科柯迪亚做些什么。”
“安黛音...”
“科柯迪亚!”安黛音露出了严肃优雅的神色,向着科柯迪亚大喊道。
“在!”科柯迪亚害怕地猛地回应。
“想要得到西瓦娅家族的承认,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做出一番成就来!令我们瞠目结舌的成就!”
“我...我明白了!”
科柯迪亚的回答,引得安黛音微笑。
“可是,夫人,我不想连累家庭...一旦事情败露...你们!...”
安黛音堵上了兰德里的嘴。
“我们可是,一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