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真的,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县城省城的医院问医生,他们都会告诉你真实的话的。”风晴月看着人挺可怜的,就开口说。
那女人瞬间变得萎靡不振,她接连生了九个女孩,只为求得一子,如今竟已怀上第十胎,现在有人跟她说,她这胎可能还是女孩。
张来儿接不受不了。
半辈子,娘家和婆家都对她百般辱骂,称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无法传宗接代。
就因为她生不出男孩,自家男人在村里始终抬不起头来。
38 岁的她,天天躺在炕上,只为能生个男孩。
可结果却表明,生不出男孩并非她的过错,而是男人的问题。
为了生儿子甚至将自己的名字改成张来儿,没想到竟是男人没用!
张来儿转身便往家走,她要跟那人离婚,可跑到半途,忽然想到,离婚也无济于事。
只因娘家也嫌弃她,就因为她一直生不出男娃,娘家几个外甥女的婚事都受到影响,都担心娶了也生不出男娃。
风晴月见她蹲在田间,双手掩面,放声大哭,那哭声中饱含着无尽的悲戚与哀伤,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陪着她落泪。
那悲切的哭声,犹如一把锐利的剑,刺痛着众人的心,令人不禁心生怜悯。
一向冷血的风晴月那仅有的一丝同情心被触动了。
她同情这个女子,却又无能为力,为女性争取权益,最有效的办法莫过于掌权。
“你,别哭了行不?”风晴月着实不擅安慰人。
女人听到风晴月的声音,猛地扭头,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风晴月,眼神中满是怨恨与绝望。
风晴月只听到她嘶声喊道:“为何你要道出真相?明明就是女人的问题,怎会是男人的问题!你在骗我!”
张来儿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的内心被痛苦和自责所填满。她认定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的身体导致种子无法发芽,不也有长不出粮食的土地吗?
所以肯定是她的问题。
风晴月一定是在骗她。
“不可能……不可能……风晴月是个骗子,她是个骗子!”张来儿疯狂地摇头,泪水不停地从脸颊滚落,声音尖锐而凄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相信。
风晴月静静地看着她近乎癫狂的模样,其实能够理解,无法面对现实,只能装疯卖傻。
张来儿的情绪逐渐失控,一个人低着头,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什么,突然抬头一笑,摸着自己的肚子,高兴地对所有人说,她肚子里这一胎肯定是个男娃。
一个人挺着肚子,欢欢喜喜、眼神温柔地摸着肚子回家,她要回家好好养胎,生个男娃。
柱子婶见人走了,这才拉着风晴月,将那个女人的事跟她讲述了一番。
风晴月听完,陷入沉默,她给自己做了诸多的心理建设,反复告诫自己,在这个时期,像张来儿这样的情况数不胜数,并非她一人能够改变。
“柱子婶,难道你就不担心我说的是假的?”风晴月满心疑惑地问道。
“我相信你们,村里的人也信你们,你们读书多,肯定知道自己所言有理。”
柱子婶始终觉得生男生女都是命中注定,无法改变,科不科学她不明白,人有时命里有啥,从出生时就定了,强求不来。
“额,为啥?”风晴月好奇地问道。
“咱们村 40 多年前出过一个留洋的大学生,回来时就把这事跟族里所有人讲过,大家有些人就已经信了,所以你们再提起时,大家就又想起这档子事了,只是年轻这次的媳妇是从外面娶回来的,有时候还是会把生男生女的问题怪在女孩身上,怎么说也不听。”
柱子婶那时也就七八岁,当时她娘连着生了四个女娃,她爹总觉得在村里抬不起头,直到村里的留洋大少爷回来讲了生男生女的问题后,他们就不再想着生儿子的事了。
风晴月的确发现李家村重男轻女的问题不像其他地方那么严重,要说完全没有,那肯定不可能,不过大部分人家对女娃还算不错,比起男娃肯定还是要差一些。
“柱子婶,那您是招婿?”风晴月好奇地询问。
“嗯,他是家里人在路上捡的,捡到的时候已经十岁了,懂事了,自愿来我家当童养夫。”
柱子婶想起自家男人,心里一阵甜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柱子婶,真羡慕您,幸福的笑容都藏不住。”
风晴月望着眼前的柱子婶,从她的眼神和表情中就能感受到幸福的模样。
\"遇到你柱子叔,也是我的福气!\" 柱子婶得意地说道:\"你柱子叔叔对我可好啦......\"
柱子婶见风晴月一脸想听的样子,也不再压抑自己的倾诉欲,跟风晴月分享起来。
风晴月听得兴致勃勃,不时发出赞叹声,给柱子婶充分的回应和羡慕。
在柱子婶的分享下,风晴月早把那个张来儿抛到了九霄云外,有些事并非一日就能改变,即便在现代,仍有人想把这责任推到女人身上,说什么女性若是碱性体质更容易怀男孩,酸性体质更容易怀女孩。
真有女人觉得有理,为了怀个男孩拼命调整体质。
风晴月碰到这种人,只觉得无语至极。
有些东西除非自己觉醒,否则旁人是劝不动的,风晴月向来尊重他人的选择。
下工后,与柱子婶分别,从柱子婶的讲述中,大概也知晓了李家村和谐的缘由,或许这里以前并非地主之地,而是某个大官家的族地,所以大家才会又怕又尊重族长,因为族长真的能够为他们兜底。
如果是这样便能解释得通了,在古代走一遭,她清楚一个家族族长的权力,更何况是在乱世中生存下来的村子,凝聚力绝非普通村子所能比拟。
下乡遇到这样的村子,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好在自己未曾打过姓李的人,也没想过利用姓李的人做什么事。
风晴月回去的途中,看到林锦被人盯着挑粪,便停下来听了一会儿,这都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只干了四工分的活,剩下的四工分,今天若干不完是不许休息的。
不过没看到李花花。
风晴月又仔细听了听那监督的婆子骂人的话,意思是,既然喜欢搬弄是非,喜欢自言自语,跟李花花姐妹情深,那就帮李花花干两工分的活。
都是好姐妹,怎能不帮忙呢?
所以,李花花回去休息了,只剩林锦一人继续干活。
风晴月心情大好。
林锦挑着粪,已经被臭得晕头转向,看到风晴月站在面前时,想都没想就往她身上倒。
也不知一身臭的狐狸精还有没有人要。
风晴月见她朝自己倒来,连忙跑远,嘴里喊着:“林锦,大队积肥不易。你不能因恨我就用肥来泼我呀。”
监督的婆子见此赶忙扶了一把,把粪桶放稳后,重重地拍了林锦一巴掌,啪,“挑不稳不会先歇会儿再继续,你不知道农村的粪宝贵,倒了可咋办。”
林锦听到婆子的话,心里委屈到了极点,没人来帮自己,自己竟还没有一桶粪值钱,心里对风晴月更是恨之入骨,难道就没办法把这个人除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