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官差的行为,景妍并没有太大的心理起伏。
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强抢民女,在哪里都有,她并不奇怪。
只是,景妍微微蹙眉,总觉得是有哪里不对劲。
“木木,你坐在这别动,我去找冷毛巾给你敷一下。”
直到季昀拉着景妍坐下,她才回神过来。
等到景妍拿着冷毛巾敷在脸上时,季昀蹲在景妍的面前,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另半张脸,看向她的眼眸里,俱是心疼与愧意。
“季昀,你别这样看着我。”景妍看着季昀这样,忍不住笑了:“我如今这张脸,你如此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我,不知情的人看了,怕是觉得你眼神有问题才爱上了这么丑的女人。”
知道木木故意如此说转移话题,所以季昀也轻轻笑了。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男女之间的爱究竟是什么?
是虽不能至,而心向往之的信念?亦或者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
可无论是什么,都绝非是见色起意的荷尔蒙冲动。
“那个张大人也对你动手了,你腿怎么样?”景妍低头问季昀。
季昀摇了摇头:“我没事。”
说着,站了起来,将景妍手上的毛巾拿来,再重新用冷水浸湿拧干,给景妍重新敷。
做完了这个,季昀又道:“木木,你好好休息,这屋子就我来重新收拾整理了。”
景妍没跟季昀抢着干活,就笑着应了一声:“好。”
“还有,这些已经损坏得不能再用的这些东西,木木,明日我们再上街一趟重新购置一下吧。”
“嗯,好。”景妍点头同意。
——
刺史府
“主上,安州各郡县地方都开始登记查找各个地方的难民了。只是——”弄枪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禀告道。
但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只是什么?”谢重语气淡淡,对于弄枪的汇报似乎漫不经心。
他并未看下首的弄枪,将自己的目光放在桌案上的美人图上。
弄枪将安刺史的禀告如实告诉了谢重:“回主上的话,您让安刺史重用前刺史留下的人来盘查安州城内是否有藏匿的难民。”
安刺史知道,让弄枪呈上自己的意见,虽然有质疑陛下决策是否圣明的嫌疑,但安刺史面对着那些人做的事,实在无法无动于衷。
“根据安刺史所言,那些人,从前便跟着前刺史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肆意搜刮民脂民膏,百姓们苦不堪言。”
“安刺史说,就这短短几日,那些人明里暗里又做了不少事,您让他们担任如此重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
“而且那些人送礼直接就送到了刺史府来了,这是直接想要了他的命么。”
弄枪一字不漏,把安刺史的话完完整地禀告给了谢重。
谢重眸色幽沉,面上表情并没有因为弄枪的话而产生一丝的动容。
“主上,属下要怎么回安刺史?”看到谢重久久未言,弄枪就又问道。
他知道主上的目的,可总不能把主上的真实想法告诉给安刺史吧。
谢重神情淡漠,看了一眼弄枪,道:“让他做好自己的事,朕自有谋算。”
“是。”
主上这话,真的是要敷衍有多敷衍了。
“还有,将那些通缉令都撤了。”
到了这种时候,那些通缉令也没什么作用了,谢重淡声吩咐。
弄枪明白,当即应下:“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谢重“嗯”了一声,摆了摆手,弄枪了然,退了出去。
谢重将桌上的美人图拿在了手上,认真仔细地端详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凉薄讥讽的笑意。
娴静淑雅,端庄舒仪。
画上的美人无疑就是景妍,正是一副于海棠花树下观书的场景。
妍儿,你可得将自己给藏好了,不要轻易暴露出来。
朕有的是时间陪你耗下去。
……
等到次日,景妍和季昀从街上购置完东西后,刚回到自己小院,还没开门,就听到隔壁的院子里传来一阵物品打砸的声响,而其中夹杂着求饶的叫喊声以及凄惨的求饶声。
景妍和季昀对视一眼,没多说什么,忙打开院门,走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看来是那群官差在隔壁尝到甜头,所以今天又来了。”景妍的表情有些冷:“看来,不把人榨干,这群人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昨日那些官差已经知道我们这里捞不到什么油水,应该是不会来了。”季昀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景妍听着这话,摇了摇头,她勾唇,是在讽刺:“这可不一定。谁能保证每次来搜查的都是同一波人呢。”
“说不准,明日便会换一波人。”
“只可惜,这安州多荒山风沙,没有深山老林供我们躲藏。不然和我之前一样,在山里苟上一两年,等到谢重耐心耗尽也就可以了。”
提及谢重,景妍的脸上完全都是冷意了:“谢重才刚登基,就让手底下的人如此肆无忌惮,就不怕激起民怨么?”
这安州原先不受谢重掌控,有许多人虽然对废帝不满,但对他也并不是真心实意地臣服,他任由手底下的人胡作非为,就真的不怕彻底失去民心,遭到反噬么?
以谢重的城府手段,若没有他的示意恩准,景妍不相信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做出这些事。
可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要做自毁长城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