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先生,您误会了。我不是想问您这个。”景妍被说书人的义正言辞弄得哭笑不得。
嗯?
不是问这个?那是什么?
说书人用疑问的眼神看向景妍。
“我是想问您,您方才在茶馆说,您明日来讲《西游》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您是受了谁的托?”
“我自然是……”说书人嘴巴比脑子动得快,当即就要顺嘴说了下去,好在及时刹住了车。
他重新换了个警惕的眼神看向景妍。
“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听着这语气,景妍便知道直接问可能探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先生,不瞒您说,您明日所要讲的《西游》,正是我所写的。”
说书人原本不大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写下《西游》那般精彩绝伦的故事的人,竟然是个女子?
说书人想起季二郎的话,他说,写下那本《西游》的人,很有可能是他故人。
难道眼前这个女子便是季二郎的故人?
景妍不知道如今说书人是何想法,只是将手中的折叠的纸张递给了说书人。
是方才在茶馆临时借的写的。
“先生,若是您不方便告诉我,我也不强求。只是,若是可能的话,劳烦您将这纸上的诗词交由《三国》的写书人。”
“这首诗,是我家乡中,我最敬仰的一位老师所写。若那位说书人认出这首诗,那他便是我的故人。”
故人?
和季二郎说一样的话。
八成这两人当真是故人了。
说书人心底有了底,但面上面无表情,他接过纸张:“行,老朽应下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他不是姑娘的故人,姑娘可不要对老夫死缠烂打。”
来到这里两年多,景妍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以至于她忘记了这个时代没有躬身弯腰行礼的礼仪:“多谢您。”
看着这不伦不类的行礼,说书人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青石街
说书人敲门时,季昀正在整理已经写好了的话本。
听到敲门声,季昀将桌上的纸张都整理好后,才起身去开门。
见到来人,季昀有些惊讶:“孟二叔,您怎么又来了?”
听着这话,孟先生很不高兴。什么叫“又”?他经常来么?
他来这很招这臭小子烦吗?
这小子看着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其实也是个黑心的。
“我今晚来,不是来向你要稿子的。”孟先生语气不太好,直接反客为主坐在了前厅的主位上。
面对着这别扭的小老头,季昀很想笑,但忍住了,他问:“那您是……”
“听说你明日便要启程离开幽州?”孟先生没直接说,反而问道。
季昀沉默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是。”
古代没有现代的各种通讯工具,要想仅凭着他自己来找到木木,几乎不可能。
他写《三国》并不是为了什么兴趣爱好和赚钱,他只是想,话本是这古代传播范围比较广的东西了。
若是木木能看到《三国》,以她的聪慧,应该是能猜测到他。
或许他的祈求感动了上天,不久前,《西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那时觉得,老天还是厚待他的。
“老朽觉得,你是离开不了幽州了。”孟先生喝了一口季昀倒的茶,慢悠悠地说道。
季昀蹙眉,不解:“为何?”
“今日我在茶馆里说书,遇见一女扮男装的姑娘,她说你可能是她的故人。”
“她还给了我一首诗,说若你们是故人,定会认识这首诗。”
“噼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季昀连着茶壶和茶杯都摔在了地上。
刚刚烧好的茶水滚烫,浇了他一身,他也丝毫没在意。
“那首诗呢?”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颤抖。
孟先生直接将纸张递给了季昀。
季昀双手颤抖地打开了纸张,看着纸上熟悉的笔迹,他的眼眶早已湿润。
他低声喃喃地念出了纸上的诗词。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
……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外表看似平静淡然的季昀内心已然是狂喜。
是木木。是她,是她,是她找到我了。
季昀闭上眼,抱着纸张,久久没有说话。
看到季昀这反应,孟先生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那姑娘就是二郎的故人。
“孟二叔,她还跟您说了什么?”终于调整了好的心态,季昀睁开了双眼,问向孟先生。
此情此景,孟先生也收了卖关子的毛病:“那姑娘其实也没说什么,这是她家乡中最敬仰的一位老师所写。若你能认出这首诗,那你便是她的故人。”
“对,没错。”季昀由衷地笑了:“是木木没错了,那位老师,也是我此生最敬仰的人。”
“还有她说,那个《西游》也是她写的。”孟先生又补充了一句。
季昀了然,眉眼含笑,这也确实是木木能做出来的事。
他走到桌前,提笔在纸上写下几句话,然后再次交由孟先生。
“孟二叔,若明日她来找您,您将这个交给她。”
“唉,真把老朽当作你俩的中间人了是吧?”这语气,颇有些不悦。
“有劳孟二叔了。”季昀温和一笑:“今日之事多谢孟二叔告知,来日季昀结草衔环必报孟二叔大恩。”季昀也对着孟先生深深鞠了一躬。
孟先生看着这从未见过的行礼方式,有些好笑,看来这小子和那姑娘确实来自同一地方了。
“不过带句话的事,你这么说就要严重了。”孟先生难得的不拖尾拿大。
季昀摇了摇头,很是认真地反驳了孟先生的话:“虽与您只是带句话的事,于我却是比我生命还重。”
季昀如此说了,孟先生也不好再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