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辞的这番暗示,已经能够称之为明显。
她很期待,像沈谋这样坚定的认为皇叔是个坏的,等到发现所有的事情全是她一手撮合,认知会不会被当场颠覆。
大理寺卿震惊起来,一定是极为好玩的。
小网子憋笑憋的难受。
内里的两边腮肉差点被咬掉下来,才险险没笑出声。
沈大人他真的,好有喜感。
猜了老半天,认认真真列举证据,结果到头来全是错的。
嗯,怎么说呢。
就很难理解。
沈谋待的时间不长。
他原本就只是有要事相商,才会来的东宫。
事情办完了,加上奚挽玉全程对他用眼神刀子攻击。
再多留下去,怕是会全身都是窟窿眼。
就是吧,不讨喜的家伙总是成群相访。
沈谋才刚走没一会儿,颜辞才放下奚挽玉不超过几息的功夫,外头就有通报,说是太子妃求见。
她不是很想见。
但转念一想,貌似子未央身上还有一桩子事未了,也就同意把她给放了进来。
“臣妾参见殿下。”
子未央还是如记忆里的那般恪守礼仪,端庄得体的气度,不是皇后,更似皇后。
“未央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望本宫?”
颜辞倒打一耙的本事是好的,明明是她自己不乐意去见太子妃,这会儿人来了,非要搞得像太子妃不愿意见她一样。
子未央眼波流转,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奚挽玉,见他衣衫干净整洁,没有自己不甘心看到的场面,才微微伏身。
“臣妾方才从宫侍口中听闻,昨夜前武相起兵于宫中造反。”
“臣妾想着,此事对殿下来说过于严重,心中惦记着殿下,故而前来看看。”
子未央这事儿还是从流春的嘴巴里听见的。
她当时听完后,来不及去细问,匆忙换了身装束便赶了过来。
起兵造反这事不小,殿下身为太子,定然影响颇大。
“辛苦未央挂念。”
颜辞疏远的同她客套,安息平稳的情根种,在子未央进来的那一刻起,再度开始浮躁。
它在排斥。
排斥另外一只蛊虫。
“臣妾只是担心殿下,如今看着殿下无事,心里也就安定多了。”
子未央时刻牢记,后宫妃子不得参政的规矩。
她此刻具体不提及后续处理的如何,端端正正的立于一旁。
终是许久未见,思念得不到宣泄。
犹豫了片刻,子未央薄红着面皮,瞳若秋水:“……听闻前些日子臣妾身体不适,殿下亲自前来照料,臣妾那时昏沉不醒,未能表达谢意,还望殿下莫要怪罪臣妾。”
她指的是何种照顾,当事人各有各的见解。
颜辞意味深长的看向畏缩在她后面的张柳,有意拉长了尾音。
“未央说的哪里话,你与本宫乃是夫妻,丈夫照顾妻子,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嘛。”
她说罢,喉间一沉,激荡出几声柔情的软笑来:“未央你也是,身子不舒服怎的不提前跟本宫讲,非得昏过去了才让人来找本宫,可急坏了你的贴身小侍卫呢。”
张柳被点名,更加往后藏去。
自从知晓了颜辞是在挖坑等着他们跳后,他在东宫就格外的注意。
但是连着等了这么些日子,对方一直没有要行动的意思,直叫人奇怪。
子未央却是不懂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
她以为颜辞是在真心实意的关心她,再联想到流春告诉她,颜辞那日屈尊为她揉了肚子,脸上就更加烫的厉害。
“殿下大可放心,未央身子无碍,只是有些寒症。”
子未央双手交叠在小腹上,暗暗用了些力气。
燕未皇如今瘫痪在床,倘若一直好不了,约摸殿下不日便会登基。
自己若是能现在怀上,等到颜辞登上皇位,那她的孩子从出生便会是太子,自己的位置也能更稳些。
加上她平日里根本没有机会见到殿下,要是错过了今日,下一回见面怕是又要等上很久。
想到这儿,她垂眸盯着脚尖,声音也小小的,近乎是哼了出来:“殿下……医者说,臣妾这病无药可解,但若是能有个孩子,还有机会根除……”
“臣妾也喜悦幼子,斗胆恳求殿下,可否给臣妾这样一个机会?”
书房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网子用他那二十多年的常识推断半天,怎么也都推断不出来,这女人和女人之间,能给什么样的机会。
主动戴上绿帽?
怕是不妥。
奚挽玉则是在颜辞和子未央之间来回看了两遍,最终将视线停留在了一身朝服之人的身上。
孩子吗?
其实,他也很喜欢。
按照他们之间互动的频率,也该是有动静了。
但他估计着某人应该在事后服用了避子汤,不然以她的身份,怕是不好圆场。
一屋子的人各自怀有心事,子未央连呼吸都屏住了,手心里微微冒汗。
“殿下可是,不愿意同臣妾有个孩子?”
她紧张的抬头,没有预想当中的震怒,反而是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眸子。
在她的印象中,颜辞似乎是不喜欢小孩。
燕未皇三番五次的催促,也没能让她碰过她。
“医者说未央体寒?”
颜辞压下眼底的玩味,表面上关切更多。
“本宫先前有找太医询问过此事,体寒的话,怕是不好有孕。”
“未央若是执意想要个小孩,从今日开始,本宫可替你找个太医,先行为你调理一番。”
“等到身子好些了,届时受孕起来,怕是更为容易。”
颜辞的这番安慰,直让子未央惊喜。
“当真?”
她眼睛一亮,难得开心的像个小姑娘家。
“多谢殿下恩惠,臣妾回去后定当仔细遵循医嘱,不负殿下期望。”
她伏身拜过,激动的手都在抖。
殿下答应她了。
那是不是,等她调理好了,很快就能晋升为阿娘了?
“早些回去歇息吧,一会儿本宫就差人去趟宫里,请常太医过来替你把脉。”
颜辞感到好笑。
她的孩子,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能在宫里出生的新生命,外表上看起来尊贵无比,实际上,还不如农家散养的一介野子。
不得自由,也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