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挂断电话,稍微缓了会,前往咖啡厅。
周政在附近的医学院讲课,顺带给她带了些药。
苏沅故意没拿包,中途支走白苏。
白苏看向周政,半开玩笑道:“周哥,你帮我顾好沅沅,别留她一个人,她现在可是大明星,别回头被拍了。”
“放心,你回来前我不会离开。”
“谢谢周哥。”
“客气。”
等白苏走远,苏沅将药欲盖弥彰地塞进放手机的小包里,等会直接放进大包,再把包交给白苏。
谢予淮等会来接她,她没法带着包走。
周政扫过她的动作,欲言又止,“他对你好吗?”
“挺好。”
周政嗤之以鼻,“他要是对你好,你这段时间吃药吃得能这么频繁?”
“这跟他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周政步步紧逼,“你说说怎么没关系?”
苏沅的双臂倚着桌面,眼神格外疏离,“周政,首先谢谢你的关心,其次,这是我的私事,我没必要向任何人解释说明,最后,我也可以从别处买药。”
周政沉重地呼出一口气,咬了咬后槽牙,“苏沅,就非跟在他身边,非这么折磨自己吗?”
苏沅没什么表情的提醒他,“周政,你越线了。”
周政的脸一块青一块白,侧首缓和激昂愤怒的情绪。
十几秒后,他转过来,语重心长道:“苏沅,你要明白这是药,是药三分毒,不能当饭吃。”
“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没数。”周政不敢说重话激怒她,放低姿态,轻声说:“你心里有数你吃这么快,你知不知道过量的后果?”
苏沅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我知道的。”
她总是这副乖顺的样子,迎接着那些人的喜怒哀乐,却忘记了自身的喜怒哀乐。
不是每个人生来就该在泥潭挣扎苟活的。
周政眼底生出无尽的心疼,那些疼转眼间化为悲戚,他终究走不进苏沅内心,不会是那个能陪伴她左右的人。
“苏沅,我们应该学会爱自己。”
“嗯,我记住了。”苏沅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快了,快了。”
血液在身体里狂奔,周政压着一股怒火,他竟然无比羡慕谢予淮。面前这个傻姑娘,宁愿跟在他身边无名无分,受委屈,也要跟着他。
“他待我真的很好。”苏沅脸上的笑不似刚才那般压抑,渐渐到达眼底,“没有谢予淮,我这会还不知道在哪个剧组演丫鬟呢,也有很大可能在哪里打工呢。当时那个导演的事,没有他,我自己根本解决不了。”
周政不愿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质问:“在他身边,你开心吗?”
苏沅给了他一个疑问句,“怎能不开心?”
是啊,她那么爱他,怎么会不开心。
可是她眼中藏起来的失落却又如此浓重。
白苏把包包递给苏沅,“聊的什么啊?”
周政揽下话锋,“聊拍戏。”
白苏滔滔不绝,“沅沅这部戏太苦情了,我都怕她杀青出不了戏。”
周政蹙眉,“说来听听。”
“我从哪跟你说起呢?”白苏思忖须臾,“这女孩明明考上了211,这么好的大学,该是前途一片光明的,结果遇到个社会男,大学期间怀孕,然后不顾一切的嫁给他,被背叛被家暴,最终惨死。”
周政眼瞳飘动,“怎么接这么个角色?你吃得消吗?”
苏沅耸耸肩,“吃得消,艺术不分好坏。”
周政无奈道:“白苏,你照顾好她。”
此时,池砚搂着个金发美女朝这边走来。
白苏做起一级防备状态,烦躁地皱起眉头,“怎么在这遇到他!”
周政扫过去,一眼看出这人的不凡。
池砚眼皮轻颤,又看了眼,随后往这边走,“这么巧?”
白苏板着一张脸,替苏沅答:“池总,您挺忙。”
池砚似笑非笑地睨了眼周政,“他家的提拉米苏不错,我请你们尝尝。”
苏沅:“不用了。”
白苏嘴角抽搐,“不好意思,池总,嗓子不舒服,吃不了甜的。”
池砚轻啧了声。
白苏夹枪带棒,“池总,您忙。”
池砚怀里的金发美女软软撒娇,“饿了。”
“得,准给你喂饱。”
白苏小声嘟囔,“真油,油死了,整得我想吐。”
三人聊了一会。
走出啡厅,白苏没看到车子,她左右环顾,“车呢?沅沅,你在这边等着,我先看看车停哪了?”
苏沅:“这边停车不方便,应该在后面。”
白苏:“周哥,你等我来了再走。”
周政:“去吧。”
苏沅戴上口罩。
周政目光灼热,“注意量,没有药给我说或者让白苏联系我。”
苏沅:“谢谢。”
周政站到苏沅对面,一双眼睛紧盯着她,“沅沅,真的值得吗?”
苏沅的声音纯粹,“值得的。”
周政明知道一定是这个回答,可是他仍旧抱有一丝侥幸。
他顿了顿,语气烦闷许多,“沅沅,这一辈子难道只爱他一个人吗?”
苏沅眉眼间的锋利感加重,“周政,去看看别的女孩,一定有更值得你托付真心的。“
周政突然拽住苏沅的手腕,清凉的嗓音中压着风暴,“你自己都做不到,凭什么管我?”
苏沅扭动手腕企图挣脱开,冷静的面色裹满愠色,“你放手。”
“我要不放手呢?”周政嫉妒地发狂,“你是不是怕被谢予淮看到?是不是他朋友撞见了,他马上要来了?”
苏沅倒希望谢予淮别现在来。
“你放手。”苏沅拼劲全力掰扯,奈何根本敌不过周政的力气,字字发冷道:“周政,你别这样。”
周政望着她发红的瞳孔,心脏像是被捏了一把,泛起刺痛。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松手。
谢予淮箭步冲过来,单手利落地钳制住他的手骨,反手用力疯狂一扯,骨骼清脆的声响瞬间滑到耳边。
苏沅着急地抱住谢予淮的手臂,忧急万分,“谢予淮。”
谢予淮将苏沅护在怀里,冷眼一眯,脸色阴沉,“她说放开,你没听到吗?”
周政面含怒气,右臂无力垂落,只说了一句话,“谢予淮,你照顾好苏沅。”
白苏急速跑过来,“怎么了?周哥咋······走了?”
苏沅心中乱成麻团,主动牵谢予淮的手。
白苏察觉到某些危险讯号,尽管有些怵怕谢予淮,她大胆地走向前,说:“谢董,沅沅今天累了一天了,回去让她早些休息。”
谢予淮一双黑眸深沉如墨。
路上,静得可怕。
苏沅真的不想仅剩的时间用来争吵,她往谢予淮身侧挪了些,拉起他微凉的指腹。
软糯的声音多了分哀求,“谢予淮,我可以给你解释。”
“不用。”
苏沅心底发苦。
谢予淮的另只手覆在苏沅没什么温度的手上,沉声:“我信你。”
钝痛一路冲到嗓子口,苏沅怕自己哭出来,“你可以抱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