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烈不明白萧老的意思,特意把他喊来办公室就为了问他过得好不好?
都住他家了,这些情况多多少少清楚一些吧。
“报告首长,家庭幸福美满。”
领导问就得答,从他媳妇儿愿意给他打电话告状开始,他觉得自己挺幸福的。
有了家,有懂你的媳妇,有可爱的孩子,岳父岳母跟小舅子还给力,这不算美满算什么?
等给他娘报完仇,他觉得人生没什么遗憾了。
至于他亲爹,估计这么多年早已娶妻生子,他也不想去打扰他,各自安好。
“听说你不是现在的父母的亲生儿子,对于你的……亲生父亲,你……有什么想法?”
萧老小心翼翼地问着。
想法?没想法!
可能有点怪他没保护好他娘吧。
他已经到了不需要父亲的年纪了,现在他是四个孩子的父亲,只想尽力当好一名父亲。
见萧烈没有回答,萧老的心提了起来,问出他最不想问的一句:
“你……恨他?”
萧烈觉得奇怪,萧叔认识他亲爹?
“报告,我并不知道我亲生父亲是什么人,更谈不上恨。
在我们相认之前,于彼此而言都只是陌生人。
不过,如果有机会见到他,我只想问他一句当初为什么没保护好我娘。”
又是一阵沉默……
萧烈有点受不了,唠家常的话回去找他老丈人一起唠,在部队找他唠干啥?
“萧叔,要不您回家再继续唠?
我先回去训练?”
打死他也没想过他亲爹在眼前。
主要是全军都知道萧老无妻无子。
“萧烈,我是你爸!你妈叫贺姝,贺玄音。”
在萧烈开门离开的一刻,萧老终究还是喊了出来。
萧烈僵硬地回头,
“萧叔,您在说什么?”
“贺姝,字玄音,是我唯一的妻子。
三十年前在清县早产生下我唯一的儿子,后面的事你调查过,也清楚。
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萧烈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办公室的,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萧老那句“我是你爸!”
激动?兴奋?还是伤心?难过?
好像都没有。
以前萧大根对他是视而不见,等他入伍后有出息了才开始把他当门面。
乡下大部分家庭都这样,当爹的整日在田里劳作,管孩子的都是当娘的。
所以,他对父亲这个角色并没有特别的期待。
如今,他一直视为学习榜样的领导告诉他,他是他的亲生父亲。
亲生父亲,他突然连问责他当初为什么没保护好他娘都变得没理由。
他的经历,他参加过的战役他都学习了解过,他是个军人,所以他没法在身边保护他娘。
就跟哪天上战场了,他也无法陪伴在他媳妇儿孩子身边一样。
因为理解,所以无法怨恨,因为无法怨恨,所以无法释怀……
办公室里,萧老看着儿子远去的身影,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侵袭而来。
掏出一直带在身上的老照片,轻轻地抚摸着爱人的脸庞:
“小姝,我们的儿子还活着,他还活着。
他叫萧烈,年纪轻轻便是团级,不愧咱的儿子。
三十年了,我今天才知道他的存在。
我没有照顾好我们唯一的儿子,你会怪我吗?
他说想问我当初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你,他怨我,我也确实该!
孩子不愿意认我,只要他开心,认不认我都无所谓。
知道他活着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恩赐。
那几个联合谋杀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哪怕死了也要挫骨扬灰,落叶不能归根!”
……
为了稳住贺老爷子的病情,孩子们被接到贺家住几天,连苏老爹苏老娘都跟着去了。
习惯了热闹的一大家子,冷不丁的回家就剩她跟苏醒俩人还挺不习惯的。
“姐,咱要不去吃烤鸭吧,顺便去邮局看看陈哥的照片寄来了没?
娘不在,回家没饭吃,还得烧火煮,忒麻烦了。”
苏醒用力猛蹬自行车,跟座位后的苏雪商量道。
“不想煮饭可以直接在学校吃了再回来,我看你就是嘴馋。”
学校那么多个饭堂还满足不了。
“咱就当去考察市场,你最近不是在写计划书吗,咱得多出去看看才能把握住时代的脉搏。”
哟呵,时代的脉搏都整出来了。
“想吃就吃,我又没打算开饭馆,吃烤鸭算什么考察市场。
不过,倒是可以给陈书记考察相亲地点。”
反正苏老娘跟潘老师的约定是拿到照片,再通过潘师母探探赵老师的口风。
“这个可以有,咱既然是帮陈哥办事,要不就吃陈哥的‘相亲资金’吧,嘿嘿。”
他可真是个大聪明!
“别,你姐还没穷到这一步。
那钱留着到时候赵老师要是有意思,可以替陈书记买点小礼物什么的送给人家。
搞对象,尤其是异地恋,男人就要舍得花钱送礼物。”
开什么玩笑,她敢吃领导的“恋爱资金”?
怕消化不良。
“谈对象真费钱!
姐,为什么不是女同志给男同志花钱?
都说男女平等,谈对象是两个人的事,只有男同志付出会不会不公平?
女同志不会觉得男同志看不起她?
毕竟伟人都说了‘妇女顶半边天’。”
苏雪无语,他弟弟具有吃软饭的潜质?
“你以后别当对象的面儿这么说,不然很容易失去择偶权!”
她弟这是什么人间奇葩想法。
“哦~”
苏雪突然好奇,
“苏醒,你究竟喜欢啥样的?
这么多年都没遇到看对眼的?
班上,学校里,没一个是你理想型的女同志?”
苏醒急刹车,好险,差点错过邮政。
急匆匆跑进去邮局,邮递员都跟他认识了,一口一个小苏地叫着,可热络。
“嘿嘿,姐,真有陈哥的信。”
笑得像个傻子,没心没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对象的信。
“姐,你刚刚问我啥?”
生气地捶他后背两下,这货压根儿没听她在说啥呀。
“问你喜欢啥样的?
有没有遇到看对眼的。
你要知道,等你四年毕业了,你都成为大龄青年了。”
苏醒觉得他姐傻了,他要是有喜欢的看对眼的,现在也不至于被她问。
这不是废话么?
当然,他不敢说他姐讲废话。
“姐,怕啥,男人四十一枝花。
我正含苞待放呢,不急,先把陈哥的事儿办了。”
呵,还男人四十一枝花,不知道男女比例一直都是失调的吗?
女人再差都能嫁出去,男人可不一定能娶得到媳妇。
傻小子,到时候你就知道四十岁是怒放的鲜花还是凋谢的蔫花。
姐弟俩满足地从“全聚德”走出来,烤鸭真香,还得是老店的味儿正。
吃饱难得放松,就是跟自己的弟弟在郊外遛弯觉得有点奇怪。
要是她的兵哥哥在就好了。
前几天打电话找不着人,说出去野练去了,当兵真辛苦,也不知道萧老有没有找上他。
自从真相大白那天后,萧老没见回她家过。
“姐,咱接下来搞啥谋生,吃老本总觉得心慌。”
苏雪呵呵,天子脚下,她胆子没那么大啊,得等一段时间,风气再宽松点。
不像在红山村,山高皇帝远,大家都穷怕了,村里也愿意配合。
“想搞服装。
等暑假,咱去一趟羊城,看看那边的发展,搞一批货回来卖。
政策放宽点,再搞个服装厂。
你有空多看看一些服装杂志,提高一下审美。
课程别落下,做生意就是搞经济的一部分,学以致用,别浪费大学时光。”
苏醒就是她的专职副手,有他在挺省心的。
“羊城?姐你说真的,暑假咱就去羊城?”
有时候……也不是很省心,一听去羊城搞得好像去玩儿似的。
“期末考试进不了前五名你就不用去了,在家学习吧。
钱以后可以挣,学习不能现在就落下。”
她这弟弟有时候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爱玩,不爱学习。
气人的是他脑子好,搞突袭也能考出好成绩。
华大不缺天才、人才,优秀的人比比皆是,比起挣钱,她更希望他能脚踏实地学点知识。
“我每天回家都学习,肯定没问题。”
跟他姐同一个班,他上课不敢迟到不敢打盹。
回到家里在他姐他娘的眼皮子底下,他都掀不起浪。
混得还不如高中,简直跟小学时被他姐管着没两样。
溜达了几圈,太阳下山,路上的行人稀稀拉拉。
经过一条偏僻小路时,苏雪总觉得身后有人。
别小看女人的第六感,尤其是常年单身独居女性的第六感。
“快走,感觉有人。”
苏雪跳上车尾,催促苏醒快骑。
“姐,咋了?”
苏醒车轱辘都快蹬出烟了。
“往公安局的方向去,后面好像有人跟踪。”
果不其然,苏雪刚说完话,五六个蒙着脸的人追了上来。
每人手上均握有长刀。
“苏醒,跑!去公安局,快!”
苏雪从车尾跳了下来,朝苏醒喊道。
自行车又不是摩托车,人跑的快的一下子就能追上。
两个人在一辆车更是谁也别想逃了。
苏醒急调头,又骑回来,把自行车给苏雪:
“姐,你走,我来拦住他们。”
苏雪都快急死了,来者不善,回来送人头么?
“闭嘴,我脚崴了,根本骑不了自行车。
你赶紧走,再不走,咱俩都得交代在这里。
苏醒,我们总有一个人要活着,不然连个收尸都没人。
快走啊!”
苏醒不听,他跟陈哥练过的,他要是走了,他姐肯定没命。
要是有第三人,苏雪真想学电视剧给他敲晕送上车。
“你们滴,今天,都要死啦死啦滴。”
为首的男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口音,丫的,小鬼子!
苏雪想不出她们招惹了哪路人马,派六个小鬼子围攻她,要碎尸么?
“苏醒,姐求你了,不要回头,拼命跑!
这群人都是小鬼子,今天他们是奔着人命来的。
总要有人把信息传递出去。
你信我,我能留住一条命,等你带人来救我,跑啊!”
苏醒含泪,不为所动。
他姐那么漂亮,就算活着落到这些人手里,也生不如死。
六人将苏雪两人包围起来,眼神尽是蔑视,仿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捏死他们。
“嚯,花姑娘,好好服侍我们,可以让你滴死得痛快。”
其中一个武士神情猥琐,上下打量着苏雪。
“服侍你大爷!”
苏醒挡在苏雪前面。
“八嘎!死啦死啦滴!”
那武士正欲上前掌掴苏醒,被苏雪瞅准机会擒压住当了人质。
“别过来,让开,否则我杀了他!”
众人被苏雪猝不及防的一手威慑到。
“走!
你留下来反而拖后腿。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苏雪凌厉的眼神看着苏醒。
苏醒挣扎不已,他知道他姐在为他争取生机。
六个人,除去手上这个人质,他们想两个人都逃确实逃不掉。
“苏醒,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你不走以后别认我当你姐了,我没有这么不中用的弟弟!
你是不是故意不想找人来救我?
是不是觉得我平时苛待你,故意要我死?”
苏雪嘴里说着各种难听的话逼他走。
“姐,我没有,你是我姐,你永远都是我最在乎的姐。”
苏醒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没跟陈哥好好学习格斗技巧。
陈哥说的对,他就是个弱鸡,真正遇上事谁都保护不了,还要靠他姐获得一线生机。
“那就赶紧……滚……”
扶起自行车,深深看了一眼他姐,苏醒不舍地拼命狂踩。
“不准追,再追我就杀了他!”
为首之人做了个停止的动作。
他们的目标是眼前的花姑娘,杀死她是上面下的命令!
“我们六个人,你滴一个花姑娘,放了他,我保证给你滴大大滴痛快。”
当她傻呢,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是一个,让她放人是不可能的。
麻蛋,想到她今天可能交代在这里,心里特别不甘。
她的男人,她的儿子,她的爹娘,她的弟弟,还有乡下的大哥一家,她还没活够呢。
“放了他可以,总得让我当个明白鬼,你告诉我是谁在要我的命?”
几个武士相视一眼:
“可以。
你放了他。
派我们来杀你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