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参见殿下。”谁也不想一大早上门就讨嫌,但牛马打工人没有得选,奉着庆帝的旨意马不停蹄连口早饭都没得吃,就出宫来到二皇子府。
“起来吧。”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见客的李承泽昏昏欲睡,身子是醒了,但脑子还没有醒,止不住的打着哈欠,整个人无精打采,缩在秋千椅上,披着墨狐大氅费力的睁开眼睛,敌不过困意又闭上眼打盹了。
“谢殿下。”侯公公起身,抬头看了一眼,殿下又睡过去了,这么水灵灵的当着他这个奴才的面睡过去了,总觉得好像话本子被妖精拉去采阴补阳的书生精力不济。
疯了吗,做奴才的怎么可能这么揣测主子?不不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应该是昨晚回来的太晚了所以精力不济。
“殿下。”
“嗯?”被唤醒的李承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是侯公公又闭上眼,手无力的抬起挥了挥,然后又缩回了怀里。
“坐,三元还在梳妆,等她来了再说。”李承泽说完换了个姿势,把自己蜷缩起来又闭上眼假寐了,好困,腰也疼,昨晚折腾到三更天才睡下,果然放狠话的人往往都会被收拾的很惨。
侯公公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寻了个位置坐下,很快就有侍女端着热茶和点心上来,也不至于让侯公公干等。
这桌上的点心都进了肚子,热茶也喝了好几杯,侯公公终于可把王妃给等来了。
“呵呵,让公告久等了,这寒冬大清早的,难为侯公公不畏严寒上门。”
侯公公见刚才还睡死过去的殿下立马支棱起来,起身的时候好像还扶了一下腰,是闪到腰了吗?
但侯公公不敢问,也不想问,殿下比他这个做奴才的还要殷勤狗腿。
粉面春风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那一身红色的红狐氅皮白狐毛大衣,衬得她就像是冬日的红梅,那一抹艳红让人移不开眼,不显臃肿反而是贵气,头上白狐的抹额中间那块鸽子蛋的红色宝石即便是冬日也是那么的耀眼,更别提是头上的那支银色凤尾红宝石凤钗熠熠生辉。
仪态落落大方,扑面而来的就是贵气,珠光宝气,雍容华贵,气场强大,就像是世家大族当家主母的通身气派。
没瞧见这殿下被迷得移不开眼吗?什么强势在殿下这里根本就看不到自卑,反而是欢喜的不得了,恨不得鞍前马后伺候着。
“老奴见过王妃。”侯公公赶忙放下茶杯,低着头弓着身子对着门口步步生莲走进来的微生三元恭敬行礼。
果然引领京都潮流的还得是王妃,每一次的穿搭都引得那些贵女和贵妇争先恐后的模仿,这王妃出去旅行,京都已经空缺了好几个月的潮流,今日这一身必定引爆,尤其是那些贵妇,深得她们的欢心。
“起吧。”微生三元手搭扶着献殷勤眼睛亮晶晶的李承泽手背上,掠过秋千椅径直走到上首,提了一下裙摆,侧着腰肢落落座。
“谢王妃。”侯公公起身重新落座,倒是不觉得冷,烧燃着炭火的炉子摆在他的脚边,即使是寒冬也感到热乎乎的。
“赐坐,看茶。”微生三元握着李承泽伸过来冰冷的手捂着,笑意盈盈的道。
要不是还有旁人在场,李承泽一定捧着她的脸亲上去,今日这一套毛茸茸的贵妇明艳大气,雍容华贵,好似神妃仙子。
侯公公笑脸有些僵住,但还是得陪着笑委婉的拒绝。“老奴谢过王妃,但这茶老奴是辜负了王妃的好意,刚才殿下赏老奴好几杯,再喝下去,怕是装不进了。”
微生三元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懊恼,随后爽朗的笑出声。
“倒是我考虑不周,既然公公爱喝,我让人拿一盒茶叶给公公。”
“这老奴就厚着脸皮收下了。”侯公公腆着个笑脸收下。
“今日老奴来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让殿下与王妃进宫。”等了半天的侯公公终于进入了正题,不知道的陛下还以为他在摸鱼。
“哦。”微生三元只是淡淡的应了声,怕冷又倦怠的李承泽点这个头算是回应了,然后继续玩着三元袖子上的毛茸茸狐皮。
“公公吃了没?”察觉到气氛冷淡下去,微生三元偏过头询问道
“这老奴领了陛下的旨意,不敢耽误。”牛马打工人哪有时间吃早饭。
“那就吃了早饭在进宫,这会儿早朝都还没散,也不及着进宫。”微生三元一锤定音,说着还不忘抓住揪她袖子白狐毛的那只手,在揪下去就秃了。
李承泽悻悻的收回手,正了正神色,“我与三元出去的这几个月,三元身边好吃的半夏可没少折腾厨子,厨艺可是精湛了不少,侯公公错过了就可惜了。”
“老奴...”心动但又不能表现太过高兴的侯公公。
“左右也是要进宫觐见的,这礼还未备齐,也不耽误这一顿早饭的时间。”微生三元瞥了一眼,勾唇微笑,漫不经心的拿捏着穷鬼老登。
听到送礼,侯公公心里的那点犹豫消失,没有人比他最清楚庆帝的内库有多穷,而且庆帝也是正在想方设法的从二殿下和王妃手里坑钱。
“老奴谢王妃和殿下赐饭。”
李承泽确实没有说谎,这府上的厨子在半夏的折腾下确实是进步了,瞧这一桌子的早饭,光是看着就让人止不住的咽口水。
面皮晶莹,虾肉弹滑的虾饺。软而不烂,有嚼劲的金钱肚。
油炸脆皮夹着软嫩虾仁的红米肠,口感香甜丰富的粟米饼。
奶香和咸蛋黄香浓郁的流沙包,坚果爽口,甜而不腻的核桃包。
裹满芝麻,软糯诱人的马球,皮薄爽滑柔嫩的肠粉。
皮薄馅多,汤底鲜香的云吞面...
庆帝的早饭都没有这么丰盛,就连宫里的都比不上这二殿下府里的,若是被陛下得知,怕是要破防了。
但一点都不影响侯公公干饭,这一顿吃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一下顿,毕竟又不能天天来蹭饭。
“三元快尝尝这虾饺,里面的虾又大又新鲜。”李承泽用勺子从冒着热气的蒸笼里舀起弹滑的虾饺递到她嘴边,眼神充满了期待。
微生三元含情脉脉的望着他,笑着低下头,张嘴咬了一口,细细品嚼着,把嘴里的食物咽下肚后,这才道:“入口弹爽还有嚼劲,赏今日做早饭的厨子三个月的月银。”
不怪那些人削尖了脑袋都想挤进来这二皇子府上当差,有这么一个大方的当家主母谁不喜欢?
倘若哪天不被秀恩爱了,那绝对是他们感情破裂或者闹别扭了,不然习惯的人还真是不自在。
这对夫妻是真的没有被叫进宫里紧张不安,反而还闲情逸致吃着早饭,掐着点慢吞吞的出门,绝不早到。
马车内的早早就支起了炭火烧的旺盛的铁炉子放在通风的窗户边下,披着保暖的毯子在脚上,自是不觉得冷。
小夫妻讨论的不是待会儿进宫被质问如何应付,而是说起了年节送礼。
“这好不容易回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得忙碌年关的礼节,头一次当家,承郎可得帮三元才行。”
“好。”李承泽手托着腮,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眼里时不时闪过爱意,嘴角上扬从未落下。
“母妃那边的礼自然是要厚十几分才行,旁人那些不太走动的就按照府里往年的来,兄弟几个少不了走动,太子那边也不必送的贵重,反正也不会用,省的浪费...”
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絮絮叨叨的,往日一定会附和甚至说的比她还大声,今日这么安静倒是让她有些不自在。
微生三元转过头,对上他灼灼发热的痴迷眼神,她抬手摸了摸脸颊问道。
“承郎为何一直看我?三元脸上是否沾了什么东西?”
李承泽凑过去快速的亲了亲她的嘴角,没有沾染到她的口脂,含了蜜的嗓音说出甜言蜜语。“今日的三元就跟化了形的玉面狐狸似的,我怎么看都看不够。”
“贫嘴。”微生三元故意板着脸,捏了捏他的脸,随后又绷不住笑出声,温柔的捧着他的脸细细端详着,笑意直达眼底。
“承郎才是狐狸,专勾三元心魂的狐狸。”
马车传出他们的欢声笑语就连在不远处骑着马的侯公公都听到了,不由得感慨,这二殿下和王妃真是你侬我侬,恩爱无比,这新鲜劲都还在。
闹腾了一会儿,微生三元止住了他在作弄的手,眉眼还未散去的笑意,望着趴在她怀里的李承泽。
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鬓若刀裁,眉似墨画,尤其是那双眼睛望着你含情脉脉,眼波流转,还怜香惜玉,一点都不风流而是深情款款的温润公子,满心眼里都是你,他的人和心直属你一人,谁能抵得住。
她松开了他的手,抬手帮他抚顺额前凌乱的碎发,在他唇边轻柔的落下一吻,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指尖游移到他水润的嘴唇上,眼眸微黯,轻声细语道。
“好了好了,不闹了,这进宫还有段距离,承郎靠在我怀里歇息一会儿,今日怕是不能早早出宫了。”
李承泽勾着她耳边的红宝石耳坠,手指松开,红宝石光泽闪到他眼里,指尖却往上攀爬揉捏着她粉白的耳朵,眼神却是直勾勾的落在她脸上,最后停留在她艳红的丹唇。
“三元就没有什么想嘱咐我的话吗?”
微生三元抬眸,凝视了他好一会儿,随后轻笑着,敛起漫不经心的神色,眼神更加炽热,对他绝对的信任,也对他的才华和才智绝对的自信。
“对于朝堂正事把握、对朝臣的蝇营狗苟洞若观火、对天下大事清晰明快的判断和处理的天潢贵胄二殿下,三元并未担心,承郎从未让三元失望,若是捅破了天,我来补就是,我与承郎心意相通,要说要做的话不必说出口,你只管放手去做,无需畏惧他人,更无需看他人眼色。”
微生三元顿了顿,眼神瞬间变得锋利无比,仿佛能斩断一切阻碍,那份霸气让李承泽安全感十足。
“他若不服,尽管让他来找我便是,我自当与他好好理论。”
她邪肆不羁,神气傲然又傲慢,自信却又自负到了极致,但李承泽就喜欢她的这份劲劲带着疯批的神态。
“文斗或是武斗,又是金钱,一个个都不是我的对手,不过一群江东鼠辈,谅他们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手。”
那不屑看蝼蚁眼神和轻飘飘的讥讽地口吻,唯我独尊地傲气,高山之巅,俯瞰众生,耀眼的让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
李承泽从最开始就是被她这副姿态给迷住的,将她圈在怀里,抵首抵住她的脸颊,捏住她的下巴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狭长的丹凤眼里透着无尽的神情贪婪的注视着她,缱绻而绵长的嗓音响起。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