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已经“卧艹”成一片:“真相了!”
如果世界的本质是信息,那么在鱼人文明史上发生的一切都可以得到解释。
“我们生活在一个庞大的模拟盒子里面,”邪教头子:“远古的‘神灵’,如今的‘文明使者’,或他们自称的‘孵育者’,叫什么都无所谓——他们其实是‘调参者’。”
“调参者目的虽然不明,行为却是有迹可循的——他们在试图调整文明发展的方向。所以当我们纵观历史,会发现那些动荡的年代里他们的身影频频出现,而在和平岁月中却杳无踪迹。”
“如今模拟要结束了——‘末日’实际上是我们正在接近那个‘终局’的证明!”
“调参者不会拯救我们,我们唯有自救!”邪教头子举起双臂,用一种吟唱的声调说:“数字化,得永生!”
前面周晓辰一直大为震撼,到了这里一下子绷不住,雕像在裤兜里“啪”一声,裂开了一条缝。
醒醒!你们本来就是数字生命啊!
要怎么“再数字化”?
弹幕用各种脸滚键盘的乱码表达着极大的震惊:
“小白鼠意识到自己是实验品,然后呢?”
“笔搁在这了,谁往下写?”
而周晓辰想到的则是另外一件事:对于鱼人来说的真相,对于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亚特兰蒂斯,却可能是歧途。
或许就是出于“世界的本质是信息”这一判断,他们错过了量子场论,叠加桑榆星化石燃料的匮乏,最终走向了他们的终末。
文明的命运,或许早早地就写在了文明的基因里。
宋昂或许还不知道亚特兰蒂斯“句号”里的信息——但他很快就能分享周晓辰此刻的震惊。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大乐子,”周晓辰:“但我不知道搞这个乐子的后果是什么——也许会害我们丢掉保送5分的机会。”
“冲!”谢东流豪迈:“5分算什么?我就喜欢搞大事!”
其实周晓辰没做太多——只是发表了“数字飞升”邪教的理论,并且公开寻求“对鱼人所在星球本质是一个模拟世界”的证明。
在鱼人科学家的头脑风暴下,不久鱼人《科学报》头版头条刊登了一篇文章:《基于多缝干涉实验的最小时间单元观测方法》。
双缝干涉实验是演示光子波动性与粒子性的实验,让光子通过两道窄缝,看它们是像波一样同时经过两条缝,发生干涉,还是像粒子一样选择一个窄缝通过。
这一实验曾经带给人类一种克苏鲁恐怖,因为在有无观测的情况下,实验结果是不同的——当存在“观察者”时,光子表现为粒子性,实验结果是“亮点图样”;而不存在“观察者”时,表现为波动性,实验结果是“干涉图样”——这种现象叫做“观测塌缩”。
鱼人早已经做过这个实验,现在他们要做的,是利用这一特性来测量假想中的“最小时间单元”:
如果把“双缝”改成“多缝”,并且在每条缝隙后面都加上探测器来观察光子从哪条缝通过,但每个探测器都在“开启”和“关闭”之间高频闪烁(之所以需要“多缝”,是因为单个探测器的闪烁间隔显然不可能低于“最小时间单元”),那么理论上随着缝隙的无限增加,因为每个探测器的闪烁不同步,至少有一个探测器在观测的时间间隔就无限缩小。
而如果世界是一帧一帧运行的,那么这个时间就无法无限细分下去——用逐渐增加裂缝的方法,就能无限逼近这个“最小时间单元”:要么拍摄间隔出现明显不均匀分布,存在“时间裂缝”;要么光子“来不及”从波动性转化为粒子性,观测到“干涉图样”,而非“亮点图样”。
实验在神庙公开进行,当天几乎万人空巷,让人想起人类久远以前的历史,有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两个铁球同时落地”。
探测器闪烁频率为每秒900兆次,已经是鱼人最高技术的成果了。缝隙的数量逐步增加,在十个,一百个的时候,一直无事发生,直到一千个,“探测”的时间戳开始出现不均匀的征兆。
“平均探测间隔1ps!”鱼人科学家:“这说明我们接近了最小时间单元的数量级!”
探测器增加到五千个:“现在平均时间间隔是0.2ps!”
增加到一万个:“理论时间间隔是0.1ps!”
一万五千:“理论间隔已经降低到0.067ps,但是实际时间间隔没有缩短!还是0.1ps!没有任何两个时间戳之间的距离近于0.1ps!”
一万八千、两万:“我们的世界最小时间单元是0.1ps!”
“时间是有裂缝的!”
此时直播间已经寂静无声了。
弹幕:
“谁去看一眼沙盘模拟参数?”
“我已经看回来了……时间步长真的是0.1ps。”
鱼人在神庙欢呼拥抱,这一刻他们众志成城,窥见了“神”的真实,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律!
欢呼持续了数个小时,又渐渐地平息了。
除了那些从头到尾没有看懂实验、纯粹就是来凑热闹起哄的,被柏拉图的洞穴保护着的鱼人还在兴高采烈,剩下看懂了的鱼人中,再迟钝的,也开始意识到这个残酷的真相:0.1ps,时间的裂缝远远大于理论上的最小时间单元——普朗克时间。
相差数十个数量级之多!
那说明什么呢?
如果你发现自己的存在只不过是高维物种随机实验的牺牲品,你要怎样面对世界的真相和曾经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