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戴防毒面罩?难道不该先疏散吗?
好家伙!放毒气连自己人一起闷可还行?
周晓辰明白是因为“精神锚点”。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人已经接触了魔鬼蝉,被种下了精神锚点。在确认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放走。
她不由得想起卡桑德拉大桥的故事——但是联盟的军人自己也进了防空洞,如果这个防空洞就是那列载有鼠疫患者的、驶向毁灭的列车,那么他们也不能幸免。
仿佛印证她的想象,周晓辰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是防空洞的钢板门放下的声音!
大家显然都听见了,人群于是又骚动起来!
“不要惊慌!”黑发说的是字正腔圆的中文,“毒气是针对虫族的!戴好防毒面罩不会有事!现在来我这里领取!”
“我们的医疗同志正在赶来!只要通过‘锚点’检查,大家就可以回家!”金毛补充——这次说的是中文,字咬得很重,能听出不是母语,但还是给了周晓辰一点点联盟军人语言能力的震撼——该不会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只有她吧!
在他们的安抚下,金毛和周晓辰继续持枪警戒,而黑发组织人群排队上前领取面罩。最前面是一对母女——本来她们是排在后面的,但排前面的人看到了,都让她们先,结果就把她们换到了最前面。黑发一手还拿着枪,另一手拿了个猪头面罩,蹲下来,给小女孩仔细戴上,调好头带的松紧,拍拍她的头:“小猪要乖。”——成功把小女孩哄笑了。
等所有人都戴上防毒面罩,黑发从他深不可测的麻袋里面,掏出了一只带大罐子的“灭火器”,仿佛一个喷农药的老农——那当然不是灭火器,罐子里也不是农药。
大家情不自禁集体挪开两步,想离他远一点。
黑发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犹豫地拔掉保险栓,大力压住开关,绿色的气体就从喷口大范围地弥漫开来!
……曾经追杀飞天大蟑螂的时候,周晓辰也有过喷杀虫剂把自己都熏晕的黑历史,但还从来没喷得这么带感过。
没过多久,整个防空洞就绿雾弥漫,仿佛什么科幻恐怖片的场景。即使隔着好几层活性炭,周晓辰也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甜香味;刚刚被哄好的小女孩“哇”地哭了,她的母亲手忙脚乱地哄;而大部分人则是静默的,大约在恶狠狠地诅咒虫子比自己先被熏死。
周晓辰跟金毛一起继续保持着警戒,射杀那些被熏得受不了、从墙缝、通风管、塑料布下面等一切地方钻出来的魔鬼蝉。毒雾影响了视野,虽然光脑也有一定辅助瞄准作用,但很大程度上还是依靠直觉。
金毛状态明显比她放松,还能聊天:“你的精神力很强。没有受过射击训练吗?”
周晓辰:“呃……说中文行吗?我顾不上看字幕。”
金毛大约没想到联盟还有人不会俄语,立刻换了中文:“对不起!”默了两秒,才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说中文不太好听。”
“啊?”周晓辰拐了好几个弯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道歉的是跟人说话不用对方的母语,这样不够礼貌;解释的是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说中文。
就是这个解释让她有点茫然:“哪里不好听?”讲得很好啊?
“咬字太重,”金毛说,“不好听。”
“……不不,你的声音很好听。说什么都好听!”
金毛立刻不说话了,但散发着一种即使隔着猪头也能感觉到的脸红,热度都熏到周晓辰这边来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句话就能让一个帅哥沉默,但反正后面好一会儿都只听到他们“砰砰”的枪声,直到冒头的魔鬼蝉越来越少,最后几乎看不见了。
又警戒了一会儿,绿色的雾气也开始散了,金毛忽然把枪换到单手,解开衣扣,脱掉半边作战服,又把枪换到另一只手,脱掉另外半边,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
然后把他脱下来的作战服递给周晓辰。
周晓辰:??
金毛低头看了她一眼,立刻瞥开他的猪头,但手仍然坚持平伸,递出他的作战服。
周晓辰跟着他一触即溃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装。
卫衣脱下来给常笑当隔离手套了,所以上身只有白色背心。
这就算了,最离谱的是,秋裤只穿了一条腿!
另外一只裤腿还挂在旁边晃荡!
她终于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在“更衣室”秋裤穿到一半,就举着枪冲出来了!
然后一直高强度射击,根本没有想起这事!
社死到了极致,反而有点麻木。周晓辰默默接过金毛的作战服,两下给自己披上,然后就准备套上另一只裤腿。
就在这时她发现戴猪头面罩的小女孩正盯着她。两个猪头隔空对视。
……周晓辰默默地往金毛背后挪了挪:“咳,你能挡着我点儿吗?”
金毛身体僵直地挪了几步,隔在了她和众人中间,仿佛被植入了精神锚点。
穿好秋裤,周晓辰把刚刚的记忆丢进垃圾桶,若无其事地继续警戒。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再也没有魔鬼蝉冒头,她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重新响起,是防空洞的钢板门又升起来了!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黑发跑出去接应,很快带着一位女战士回来了,应该就是他们的“医疗同志”。医疗同志背着一只大箱子,手持一只探测器,跟机场安检小姐姐搜身用的那种造型差不多,大声道:“请大家挨个过来检查!”
仍然按照刚才的顺序排队,周晓辰放松下来,把枪还给金毛,回到人群中找到常笑:“你的手怎么样?让医疗同志一并帮你处理一下吧?”
常笑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周晓辰身上的作战外套——看到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的那种诡异。
周晓辰跟着他的目光,看到衣服上有一个标签,А·h·m。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的目光提醒了周晓辰:“你知道他们是什么部队吗?我该把衣服还去哪?”毕竟现在不好脱,“我去问问?”
“不用问。”常笑立刻制止,“交给我。我替你去还。”
周晓辰嗅到了奇怪的味道:“你们是不是认识?”
常笑不置可否。
“他叫什么名字?”
常笑的目光更怪异了,盯了她一会儿,才不情愿地回答:“马尔林。”
周晓辰想了一下,忽然有个不大可能的联想:“这是姓?那他的名字呢?父称呢?”
常笑的目光已经不能看了,仿佛周晓辰在追问一个黄花大闺男的生辰八字,满脸写着“图谋不轨”一样。
“不是!没有!别瞎猜!”周晓辰三连否认,“我在模拟副本里认识一个马尔林!所以问问,是不是同一个人?”
常笑这才放松一点:“姓这个的很多。”
“阿列克谢。”
“父称我忘记了,好像是什么尼古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