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冲霄引陆子瑾至僻静的书斋一隅,显见这间小巧的厢房,乃是燕冲霄的私密天地。
身为太微殿的司正,燕冲霄的确有这样的特权。二人坐定,小厮即刻敬上两盏香茗,一缕茶香缥缈,直沁人心田,犹如甘霖初落,洗尘去嚣。
“多亏了陆县侯的美意,如今即便是我们这样的闲职衙门,亦有幸品茗你亲手炮制的茶汤了。”燕冲霄端茶微笑而言,小口浅尝,一股浓馥伴随微妙涩韵漫上舌尖,令其回味无穷。此茶源自陆子瑾以微利售予李建成,再由李建成广赐各府衙门。国库资助,虽让陆子瑾少挣许多,却叫他的字号声名鹊起。恰似酒液一般,在长安权贵中传饮一时,凡人口中,竞相效仿焉可避?
“若燕公钟情,何不莅临鄙庄共酌?虽上品佳茗已然难觅,赠燕公子少许以尽余欢。”陆子瑾谈笑而言。
“哈!哈!那区区岂敢不从。”燕冲霄朗朗而笑,其心知晓,珍茶岂常人能享,传闻陆子瑾手头所储甚少,采各精粹之芽叶以制。
闻有传说,寻常茶树仅供采撷半两,稀世之珍,世间鲜有耳闻。此品独献,未在坊市流通。据陆子瑾自述,此茶叶单列名,皆长安豪门大族。李建成之辈也在其中,概莫能外。
“不瞒你说,唤燕公子前来,究竟有何指教?相术之理恕我不通,但传言泄露预兆者,必遭……”话不及吐,毕竟直言相告如索命般不祥,“呵呵,陆县候宽心,我燕某人已是八十四高龄,余生足以。是否受诅,此非孤挂碍矣。”燕冲霄看开人世浮华。
观人相骨无数,不论善恶贵贱。秘闻过甚!于是,陆子瑾微微颔首,“既如此,还望燕公尽言无忌。”
审视陆子瑾许久,燕冲霄微微一声轻叹,此事他实属不欲言明,却唯大唐故,须得启齿。
“陆县侯,在此处,愿告知真相。关于年龄之迷,实则未知其解,许因早熟矣。
以面观之,君眉眼隐含幽幽紫气,岁久弥醇。此紫色瑞气只次皇帝之兆一个阶梯,并随帝王气韵衍化而成。”
言及此,燕冲霄稍顿,“所寓含意为何,陆公子作何揣测?”
“此紫华象征何意?”陆子瑾微蹙双眉。“不错,陆公子他日必辅新星王者,为最可信之幕僚!”“是故,陆公子抉择至关紧要!”
燕冲霄注目陆子瑾,语重心声,诚然如他所讲,此刻决定,实属重大。
“公所陈言,小子虽渴思量信,此事确乎神奇。”
陆子瑾微怔,双眉微锁,“君意为……”
“毋庸置疑,陆公子必将伴我大唐新一代霸主崭露头角,而为其倚重之臣矣!”
此言让陆子瑾稍一诧异,紫气挂眉心?
“公之所感是……”陆子瑾拧眉低问。
“无疑,陆公子未来辅佐我大唐一新帝王登基,为王之亲信!”
“是以,你的选择举足轻重!”
燕冲霄注视陆子瑾的目光中饱含审慎。他深知此刻大唐皇太子为李承乾,以陆子瑾所见,此事只得两途。
一也,或许李承乾与陆子瑾摒弃歧见,化干戈为玉帛,成为明君贤臣之表率;
而另一条道路,他却不敢再往下想。
“公言之凿凿,此事实难信服。假使我举足轻重,可随我心挑选便成帝师,是世上最大的戏言。”
陆子瑾从容回应,尽管他内心震撼,表面依旧泰然自若。
按照历史长河,李治为大唐的明日帝王,在陆子瑾的布局面前,乃一切目标。
但他绝不告知任何人!
“无须顾忌尔疑信,陆县候面显端倪,虽不参与政局,某些事我亦明了。陆公子你与太子殿间的嫌隙,即便无人尽悉,诸朝臣略知一二。”
“相信吾目,亦信陆公子面相,由此——”
燕冲霄不再续说,毕竟后面的话悖逆君道,若是陆子瑾此般情状,李公子未必登九五之尊。
历来帝王,帝王瑞气需朝臣瑞象补充,方成真命天子。
如今,燕冲霄总算领悟了!可假如确然如此,大唐恐遭废君易储,国势难免动荡,如此他即使知悉天机,死也无法瞑目。
“公多虑也。我无意多思,但忠于宝座之上那者。太子未继大统,目标未曾更改。”
因此事,尚祈公毋再多提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