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笙一一过目了那几副药,眉头惊讶地挑了挑。
看高韫承的目光,有着不可思议。
药居然全配对了,而且下的量都很精准。
此人有两把刷子!
“自小就是学医的?”
连笙把高韫承请回诊台坐下后,询问。
高韫承如实回道:“爷爷是大夫,自小跟爷爷学的。只是爷爷过世得早,没能完全学到他老人家的医术。”
如果不是身为太守的父亲执意让他放弃学医,考取功名,他如今怕是已经是一名小有成就的大夫了。
自小他的志向就是学医,济世救人,帮助天下饱受病痛折磨的人减轻痛苦。
奈何跟父亲决裂后,他就再也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了。
如果不是心仪之人墨钰鼓励,之前他根本没有勇气走进这家医馆。
钰哥都看得出来,当大夫是他的命。
只有跟药材和病人打交道,他才找回曾经爱笑的自己。
好在他在学医方面有些许造诣,没有被医馆的人出的考题难倒。
连笙:“那你爷爷以前,肯定是一名医术高超的大夫,当然,公子在这方面,也天资聪慧。”
说到这,连笙把手中的这张白纸,递给对方。
这是合同,她在之前高韫承配药的一柱香内设计出来的。
既然要雇了对方当自己医馆的大夫,这合同是必须要签的,免得日后有纠纷,有理变没理。
“高公子是吧?这是契约,你看一下,觉得没问题就签字画押,明天早上就可以来医馆干活了。”
高韫承拿过契约书,看了起来。
他一边看,连笙一边说:“月钱二十两银子,包吃包住。
如果不在我们医馆住,一个月补贴二两银子。
另外,给人看病也有提成。就是每治好一位病人,额外能拿到钱,至于其他福利……等医馆的制度完善后再说。
总之,为我们医馆打工,不会亏待任何人的。”
这福利好得……让在场的三个人都膛目结舌!
高韫承和墨钰不敢相信,当大夫,能有这么高的月钱,还包吃包住。
而屠司鸣则是不敢置信连笙给新招的大夫,开那么高的月钱。
要知道,有时候医馆不挣钱的,月底如何支出啊?
“小师叔,你听我说……”
屠司鸣扒拉连笙手臂的衣服,想劝连笙把月钱开低点。
可连笙没回应他,又询问对面的人:“高公子对这份契约书,可还满意?”
高韫承:“是挺满意,只是……这月钱是否开得有点高了?”
虽然他志在当大夫,但又觉得自己值不了这么多银子。
听到高韫承说月钱开高了,站在连笙身后的屠司鸣猛点头。
那副表情仿佛在说,对对对,月钱开高了,应该降低点。
以前他医馆请的大夫,可都是只有几两银子月钱的,二十两的,还从未见过。
还包吃包住?
小师叔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到时候拿不出钱来垫付,就糗大了。
连笙笑了笑,“高吗?还好吧,因为我们医馆比较惜才,所以月钱开得比其他医馆高。高公子签字吧,以后在我们医馆好好干,在下绝不会亏待你的。”
墨钰快速过目了一眼高韫承手中的契约书后,对高韫承说:“可以签。”
这份契约书,从头到尾,没有霸王条款,那证明馆长是真心在招大夫,没有其他企图。
有墨钰这句话,高韫承放心地签下自己的名字,还盖了手印。
流程走完后,连笙给了对方一份契约书。
“给,你一份,我们医馆一份,以后有什么纠纷,凭这份契约解决。”
高韫承离开时,询问:“馆长,明天一早,我就可以到医馆做事了?”
连笙:“对啊,明天辰时到医馆开工,偶尔巳时开也可以。
你和我师侄就两班倒吧,一个白天守医馆,一个晚上守。
医馆十二时辰都要开着,以防大半夜有病人无处投医。
每个半个月,你们就换一次班。等多招些大夫进来后,就不用那么累了。”
“行,那明日韫承准时到医馆。”
高韫承二人走后,屠司鸣终于忍不住放声吐槽了。
“我说小师叔,你怎么给他开那么高的月钱?
要知道,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挣到钱还好说,要是挣不到,拿什么支付月钱呢?
平时师公就不准多收病人的银子,一个月下来,勉强能有点钱买药材。
要是每个大夫都给这么高的月钱,药材都买不起了。”
连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哎呀,我的大师侄呀,月钱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包在小师叔身上。
这以后,师叔我就是医馆的馆长了,自然月钱由师叔来发。
师侄只管治病救人就行了,其他不用操心。”
屠司鸣还想吐槽点什么,但想到连笙是县官,就没说话了。
既是县官,那支付月钱的能力,是有的。
并且,这么做,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
离开医馆后,连笙独自回望月轩。
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她觉得没必要回衙门了。
连笙双手负后,身姿笔挺地漫步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她发现,初来驾到上河县那会,这条街行人稀少,很多商铺都是关门的。
那时候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把贫穷的上河县,打造成人间天堂。
当初她还在这条街,吃了一顿馄饨。
那个店家告诉她,上河县太穷了,没有人买馄饨吃,没有生意,准备去外地谋生。
如今再度经过这条路,连笙又闻到了馄饨的香味。
抬眼望去,当初那个馄饨摊,还在那里摆着。
不同的是,以前没有顾客,现在摊子上的桌子,却快要围满人了。
这才过去四个多月,但发生了较大的改变。
街道两旁的商铺,大部分也都开了起来。
自从开发旅游业,以及开了服装厂,大量招工后,很多外地商人嗅到了金钱的味道,纷纷入驻上河县。
这不,很多商铺,都被租下营业了。
最近薛桓也告诉她,前来衙门办理营业许可证的个体户,可多了。
这也就意味着,城中的商铺越来越抢手。
不过再如何抢手,铺租最后都归官府所有。
毕竟,城中所有主要街道的铺面,都被官府管控了。
想要在上河县开店面,都得经过官府的同意才行。
正好走得有点累了,肚子也有点饿,连笙到馄饨摊,找个位子坐了下来。
因为食客很多,没有一张桌子是完全没人的,她只能与别人坐在一桌。
此刻,她坐的这一桌,有两个穿得有点暴露的年轻女子,正在埋头吃馄饨。
看扮相和妆容,十之八九是风尘女子。
连笙正有这个感觉,就听到对面的两名女子在小声说话。
一边说话,一边偷偷注视着她。
好像看到了长得很帅的男人似的,这俩女子还脸红了。
“姐妹你看,坐我们对面的公子长得好俊。”
“我看到了,但长得俊又能怎么样,我们这样的人,配不上人家的。”
“要是他是我们的客人就好了,不像面对那些老头子一样,难下咽……”
“你想什么呢,这位公子一看就干干净净的,咱们可别玷污了人家。”
“姐妹我说笑呢,别当真。对了,我们这次大老远跑上河县,要是没有青楼收留我们怎么办?眼下,我们的盘缠只够两日的吃住花销。”
“不用担心,以我们的姿色,不会没有青楼要的。我们就去风月楼看看吧,听说风月楼是上河县最有名的青楼。”
“好,那咱们吃了这碗馄饨,就去风月楼看看。”
吃完馄饨后,两名风尘女子就走了。
连笙看着那两名女子离去的背影,出了神。
以至于,有危险偷偷靠近她,她也没发现。
但她不会武功,没有内力,即便没有出神,也察觉不到已经靠近她的那道危险气息。
此时,连笙正在想,她怎么把如此重要的一环,给忘记了。
在当前这个年代,开青楼,并不犯法。
虽说她不提倡,但是,她不做,不代表别人不会做。
与其让别人把上河县搞得乌烟瘴气,倒不如自己干涉进来。
随着外来人口越来越多,对这方面的需求量也大,她该好好斟酌一下,如何经营这一行。
这时,一抹黑影逼近连笙背后。
来人放在背后的手握着刀柄,刀子藏在袖口内。
当连笙感觉到身后有异样之际,来人已朝她的背部,扬起了手!
但忽然一道劲风扫过。
连笙感觉后背一凉,立马回身望去!
可背后,除了街道,什么也没有。
她神色郁闷了一下,就回头接着吃东西想事情了。
…
回到望月轩,天已黑。
连笙路过前院,听到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声音里含着挣扎之意。
“公子,给您抓了个杀手回来。”
闻声,连笙望向大厅内,这才发现,大厅里有人。
疾焱冷冰冰地站在大厅门口,而大厅内的一条柱子,绑着一个人。
这人手脚被绑不说,嘴巴里还塞着布,还用一条黑巾围着后脑勺一圈,封住嘴巴,不让被绑的人,把布吐出来。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连笙能认得出来,被绑的人是谁。
连笙走到疾焱面前,愣了愣:“从哪抓的?”
但想到什么,她恍然顿悟,“我吃馄饨的时候?”
就说当时背后那道诡异的劲风出现得很奇怪,肯定有危险靠近她!
然后被暗中保护着她的疾焱,给逮住了。
疾焱点点头,不苟言笑,惜字如金,“对。”
“这么高冷?有点无趣哦!”
跟疾焱玩笑了一句,连笙走进大厅,来到那个杀手面前。
这个杀手不是谁,正是震远镖局的少当家芈天扬。
连笙打量了一眼芈天扬后,回头夸赞了疾焱一句,“不错,绑得很专业。”
这才是真正的封口嘛,不像电视剧里演的,嘴里塞的布,跟咬着块豆腐一样。
连笙扯下芈天扬嘴里的布,幸灾乐祸地开口。
“啧啧,少镖头,终于落本官手里了。
我说你这是何苦呢?非得置本官死地不可?
当初本官就跟你们姐弟俩说好了,不管你们贿赂本官什么,章昭兄弟俩,本官是绝对不会放了他们交给你们的。
如今还敢对付本官,当真以为本官不敢拿你们震远镖局怎么样?
是,你们威胁过本官,你们在朝廷认识有人,随时可以让那人对付本官。
然而呢?这都过去这么久了,本官还不是相安无事?”
芈天扬恨恨地开口:“我只想给我姐的孩子,找回他的父亲,有错吗?”
连笙耸耸肩,表情随意,“没有啊,一点错也没有,但是……”脸色倏冷!
“很抱歉,他们是匪徒,他们战山为王,拦路打劫,还私自扩建,壮大队伍,威胁朝廷和百姓的安危等等,以上哪一条,不足以要他们的项上人头?”
“他、”火气到了嘴边,芈天扬发现自己竟然无力反驳。
但沉了口气后,他重新找回了声音:“没有人会为自己树敌,李大人,你这不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我是谁?我背后都有谁?我们震远镖局在天楚的影响力,李大人难道不知道?
且不说我们在朝廷的那位大官,权力有多大。
难道李大人就不怕,我们往死里整你?
李大人啊李大人,见好就收吧,我们只想要章昭一人,不想事情搞大。
因为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芈天扬以为自己的这一番苦口婆心,会劝动对面的李大人。
但等了小会,对面的李大人突然勾了勾唇,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温度不说,还冷如冰窖。
“知法犯法,决不轻饶。那两个土匪头子,这辈子是不可能有自由身了。
少镖头,你现在在本官的手中,本官弄死你,不过一句话的事情,你倒好,还想说服本官,心可真大。
你开条件吧,本官觉得可行,就放了你,反之,拿你威胁你们震远镖局!
听说你爹只有你一个宝贝儿子,那正好,我看看你爹会不会为了你,把镖局让出来!”
芈天扬眼睛一瞪,“什么意思?”
连笙冷声道:“就是让你爹,拿你们镖局,换你。他要么要你,要么要镖局,只能选一个!”
“如果我爹不把镖局交出来呢?”
“那就杀了你呗!”
“你杀了我,我爹会动用一切手段,对付你!”
连笙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那是后话了,到时候再说吧,首先就是先杀了你。”
芈天扬这时泄了点气,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顷,他抬头,神色认真:“我有件比我们震远镖局更让李大人感兴趣的东西,用来换我的命,李大人觉得可行?”
连笙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问:“是吗?竟还有比你们震远镖局更让本官心动的东西?那你可以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