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就能在混乱的现场看到那熟悉的车,和熟悉的牌照,
夏安景猛然起身,向前两步,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
“孙夫人!!”
管家的惊呼在耳边响起,
夏安景茫然的看向他,只见管家伯伯惊慌的朝自己跑来,
嘴里像是在说着什么,可夏安景的嗡鸣的耳朵却什么也听不到。
原本在整理棋盘的老爷子也看到了夏安景的神色。
只见他脸色苍白,眼神涣散的盯着虚空。
老爷子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往这边来。
管家叫了几声,见夏安景仍然没有动静,才发现他手里屏幕向上紧握的手机。
只一点点,恰巧也让管家看到了屏幕上的那台车。
管家身形一震,微微侧身将老爷的视线遮挡住。
孙少爷去A市出差,他是知道的……
“老爷,劳您先收拾,孙夫人怕是坐久了,头晕。”
管家沉着地说道。
他不敢让老爷知道,孙少爷是老爷最后的一个亲人。
一个人,送走妻子,送走儿子儿媳,已经是最残忍的了。
管家不愿让他再……
老爷子脸色沉沉地看着管家把夏安景搀扶起来,走出门外的背影,心里却并不平静,他人老了,可是心不老。
管家没走多远,就把僵硬的夏安景扶到廊上坐好。
随即拿出手机,便直接把池阳承的电话拨通。
池阳承听完,没顾得上换下衣服就推门而出。
司恒几乎是在看到新闻的时候就拿起电话的瞬间,管家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我现在联系那边的医疗团队,伯伯你先安抚好。现在还没有定论予琛是什么情况。我和池子先过去,劳你把直升机准备好。”
“好的,司先生。”
夏安景全身僵硬,他想要起身,却无能为力,四肢麻木的不像是自己的。
…全身是血的绍予琛。
无力耷拉在自己肩头的脑袋。
刺眼的车灯。
汪修彦扭曲畅快的笑脸。
还有被撞飞后重重砸在地上的,绍予琛。
呜…………不要…不要这样!
我的予琛好好的,
不是他。
夏安景头痛欲裂,前世对男人的嫌弃和针锋相对,男人的退让,男人的委屈,男人的死。
这一世男人的一颦一笑,一声声“安安,”“安安”“安安”所有的片段争先恐后的在自己的脑子里交错旋转。
夏安景茫然无措,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是还在没有男人的那座别墅,还是在重归于好的现在。
管家骇然的看着夏安景抱着头颅,猛烈的晃动着,像是要把什么驱赶出去。
嘴里却不住的念叨着自己听不懂的话。
“对不起。”
“别离开我。”
“他死掉了,被我害死的。”
“你们不要碰他,不要把他变成骨灰。”
“......予琛,原谅我。”
夏安景猛然抬头,却是让管家惊退两步。
那是怎样的眼神,双目赤红,漂亮的五官扭曲成一团。
带着疯狂的狠意紧紧的盯着自己。
从那惨白的双唇里吐出的话,更是让管家后背泛起凉意。
管家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夏安景扑倒在地。
喉咙被扼住的瞬间,管家才惊觉是怎么回事。
“是你,是你,是你杀了我的予琛!”
“我们下地狱吧?一起下地狱,我们用这条命来赔偿他......!”
“汪修彦,我们都是罪人,都是罪人。”
“死吧,都死吧!”
“不不不,我们不能死,会脏了予琛的黄泉路。”
眼泪顺着泛着血丝的眼里流出。
夏安景空洞的眼里全是挣扎,又戛然而止。
骤然抬头,带着狠意的看向他唯一的目标。
脖颈间的双手骤然又收紧,此时的夏安景哪还是绍予琛捧在手里矜贵干净的小王子。
他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带着修罗抬手间让人灰飞烟灭的气息。
“我要活着,予琛走了,我要记得他,你也要活着。”
“——我们一起生不如死的活着。”
管家的喉咙被紧紧地扼住,他挣扎不开。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温和绵软的孙夫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老爷子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急急出来的时候,就见管家被安景扑倒在地,双手也紧紧的掐着挣扎不开得管家的脖颈。
没有新鲜空气的管家,脸色已经涨红,额角的青筋也凸了出来。
管家错眼看到老爷往自己这边跑,深怕老爷受到伤害。
权衡利弊后,还是一咬牙,捏住让自己快要的窒息的双手脉门,一个巧劲,夏安景手腕关节就被卸了下来。
脖子上的手失去力道的一瞬间,管家腰间用力,翻身就把夏安景压在身下。
手腕关节脱臼的疼痛夏安景却像是感觉不到,他全身都在用力的挣扎。
伴随着野兽般的嘶吼、哀嚎…
管家只能堪堪的止住,却没办法让他安静下来。
老爷子赶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里却是完全陌生的语气。
“哈哈哈哈哈,我该死!我们都该死!!”
“可是我的予琛是无辜的!”
“他那么好,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为什么要让他死掉!”
“我们是罪人,十八层地狱都没办法洗清我们身上的罪孽!”
“汪修彦,你还我的予琛......!”
“予琛,别离开我!”
“予琛……”
“予琛……”
一声声绝望无助的呼喊,穿透云霄,震惊了赶来的佣人们。
还有刚跨进绍家大院的司恒和池阳承。
这一世的得偿所愿和甜蜜,依然没有抚平上一世的痛苦绝望,甚至反倒将那些痛苦衬托放大。
夏安景走不出来,迷失了自我的他彻底的没有一点意识。
司恒在远处听到的时候,整颗心都沉了下来。
在看到被众人制住手脚,仍然在挣扎,极力挣脱束缚的夏安景时,他才整个人冷了下来。
夏安景疯了……
上一次的梦魇,也不止梦魇这么简单。
自己没发现,予琛也没看出什么。
上次是予琛在他身旁,把他唤醒,可是这次……
还有夏安景嘴里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和汪修彦又有什么关系。
“池子,你先去准备,这里我来处理。”
司恒紧紧的盯着狂躁眼神空洞的夏安景,沉声安排道。
池阳承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往后院跑去。
予琛那边联系不上,也他根本不敢耽搁。
夏安景在镇静剂的作用下,终于渐渐的停止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