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游泳馆的深处,隐藏着一个雾气缭绕、梦境般的浴池。
暖黄色的灯光,穿透轻纱般的雾气,投下斑驳的光影。
给这个私密的空间,增添了一抹神秘与柔和。
池水清澈透明,底部清晰可见。但由于四周不断升腾的雾气,池水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轻轻波动着细密的水纹,犹如仙境中的瑶池一般。
浴池中,六位女子正悠然沐浴,她们的身影在朦胧雾气中若隐若现,宛如从水墨画中走出的仕女,散发着超脱尘世的雅致。
水面上漂浮着数片粉嫩的花瓣,它们随着水流的轻拂,缓缓地旋转着。这景象为这宁静的场所,增添了几分浪漫与诗意。
江瑾璃长发如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水珠沿白皙肌肤滑落,留下一道道晶莹轨迹。
她慵懒地依靠在白玉池边,眼眸微闭,池边摆放着一盘葡萄,她不时拿起一颗送入口中。
晚饭后,江瑾璃便来到这里泡澡。这里的水质与温泉相似,能有效缓解疲劳,让人倍感舒适。
今天她的心情格外愉悦,因此决定来这里放松一下。
通常情况下,在忙碌的日子里,她和其他人都在别墅的卫生间洗澡。只有偶尔空闲时,她们才会来这里,享受泡澡的乐趣。
江瑾璃一来,其他五人便也相随,像这样一起泡澡的机会并不多,一年中也就那么几次。
主要是因为大家都有各自需要忙碌的事务。
“……江姐姐,你就告诉我们吧。”苏润竹清脆的声音穿透薄雾,传到了江瑾璃的耳中。
“对啊,江姐,我们实在太好奇了,你就说说嘛。”洛子媚也立刻接话说道。
江瑾璃忍不住先笑出声来,嗓音略微有些沙哑,问道:“这有什么可好奇的?”
从泡澡开始,她们几人就一直缠着江书曼,让她讲述江瑾璃小时候的故事。聊着聊着,话题突然间转向了江瑾璃小名的由来。
“当然好奇啦,毕竟你的小名和你现在的气质完全不搭嘛。”洛子媚嗔了一句。
她长发披散,靠在池边,优雅地品着一杯红酒,脸颊因酒意而微微泛红,显得更加娇媚动人。
江书曼靠坐在江瑾璃旁边,整个人显得异常放松。
被大家缠得没办法,她只得笑着揭晓了江瑾璃小名的由来,
“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小璃因身体原因,小时候一直不会说话。我便耐心地教她,但无论我怎么说,她总是学不会,只会咿咿呀呀地发音。”
江书曼嘴角噙着笑,露出对往昔的怀念,声音更加柔软,
“有时候小璃自己急得不行,还会一个人偷偷抹眼泪。没办法,我只能用零食糖果来哄她。谁知道,她对甜食特别感兴趣。”
“我就趁这个机会教她说‘糖’这个字,没想到,其他字她学不会,‘糖’这个词却说得特别溜。”
“所以,小璃开口说的第一个字就是‘糖’,我觉得特别可爱,就把‘糖糖’作为了她的小名。”
那时候,江书曼因为妹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姐姐”,而是“糖糖”,感到十分郁闷,还吃了很大的醋。
几人听得津津有味,皆觉得十分有趣,望着江瑾璃的目光中满是笑意。
“好啦,姐,别再说了……”江瑾璃有些尴尬地拨弄着额前的发丝,脸颊上泛起了微微的红,罕见地显露出了一丝羞涩。
“怎么,小璃害羞了吗?”江书曼轻轻地捏了捏江瑾璃的脸颊,眼神中流露出满满的宠溺。
“呀!没想到璃姐姐小时候这么可爱。”苏润竹双手托着脸颊,闪亮的眼睛紧盯着江瑾璃,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事。
“确实挺可爱的,这小名的由来确实出乎意料。”沈青瓷也忍不住笑着打趣了一句。
“嗯,可爱。”绮罗言简意赅,直接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江瑾璃在她们的调侃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将头偏向一边,默默地吃起了葡萄。
看到江瑾璃这难得一见的害羞模样,大家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时间,浴室里回荡着愉快的笑声,气氛变得轻松而愉快。
笑闹过后,几人又开始天南地北地闲聊起来。
话题从日常琐事渐渐转移,最终落在了绮罗的身上。
“面瘫脸,说起来,大家认识这么多年了,居然还不知道末日前你是做什么的。”洛子媚挑起长长的睫毛,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绮罗,眼中探寻意味浓厚。
她站起身,缓缓地向绮罗走去,浴池中的水随着她的步伐荡漾起层层波纹。
洛子媚在绮罗的身边坐下,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意,问道:
“咱们之间的关系这么铁了,你就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吧。你有这么敏捷的身手,肯定不是普通人,对吧?”
“对啊,绮罗姐,能不能和我们说一下你的故事?”苏润竹也表现出了浓厚的好奇心。
只因前几年大家都太忙,加上绮罗不善言辞,这个话题也就一直没有被提起。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担心会触及到绮罗不愿回想的过去。
但现在,大家都是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伙伴,提出这个问题,也显得自然而然。
江瑾璃虽然对绮罗的过去有所猜测,但具体的细节,还是需要绮罗亲口来说明。
面对五人好奇的目光,绮罗没有选择隐瞒,而是直接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过去,
“其实这没什么不能说的,之前不说,是因为我觉得这些并不重要。我原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以前叫做红戮,绮罗这个名字是我随便给自己取的。”
洛子媚和其他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她们都没有想到,绮罗竟然连真正的名字都没有。
只有代号的人,往往意味着她的过去并不简单。
果然,绮罗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们的猜想,
“我以前是个杀手。”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几人还是感到了一丝惊讶。
然后,她们安静地听着绮罗缓缓讲述自己的故事。
?
绮罗的身世,如同那在冬日寂静中悄然飘零的雪花,不可追溯,无人能解其来自何方。
自幼,她便被束缚在杀手组织的冷血樊笼之中,接受着严酷至极的训练与磨砺。
她学会了驾驭各式枪械,精通了近身肉搏之术,掌握了驾驶技巧,研习了暗杀的种种手段。
更学会了如何像幽灵般隐匿行踪,给目标以致命的打击。
那个杀手组织,宛如一张错综复杂的蜘蛛网,悄无声息地蔓延在城市的阴暗角落、隐蔽的山林和遥远的荒漠之中。
每个秘密据点,都驻守着若干杀手和后勤支援人员。
他们共同确保着组织的运作,如同钟表般精准无误。
随着组织不断扩张,据点的数目也在持续增加,编织成一张遍布各地、紧密交织的杀手网络。
绮罗从小就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有一个代号——“红戮”
这是她师傅为她取的。
她的日常被无尽的训练和洗脑所充斥,不得外出、不得见光、不得流露笑颜,更不得与他人建立任何形式的情感纽带。
在这个组织中,冷酷无情是每个成员的行事准则,是刻印在灵魂深处的铁律。
为了激发成员内心深处的兽性,组织不惜采用极端手段,逼迫他们相互殴打。
甚至上演同胞相残的戏码,只为争夺那一线生存的机会。
在这里,生存的法则残酷而简单——唯有心狠手辣者,方能立足于这片修罗场。
心慈手软之人,注定如同垃圾一般被无情抛弃。
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下,绮罗一步步磨砺自己,最终蜕变为一名合格的女杀手。
她的第一次任务,发生在十六岁那年,那也是她首次脱离组织的樊笼,独自一人面对外界的风雨。她的猎物,是一位声名狼藉的黑社会头目。
组织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庞大的秘密网络,涵盖了情报贩子、地下商人以及其他非法势力。
这些网络成员定期输送任务情报,包括目标的身份、所在位置以及悬赏的金额。
绮罗的任务单一而纯粹——执行杀戮。至于后续的清理和善后工作,自然有其他专人负责,无需她过多操心。
对于第一次杀人的记忆,已在岁月的流逝中逐渐模糊。
绮罗已经记不清当时是否有过反胃与恶心的感觉,即便有,那又能怎样呢?
杀手信条清晰而坚定:要么让目标永远倒下,要么自己命丧黄泉。中间不存在第三条选择,也没有任何妥协的可能。
自那日起,她的生活便被一连串的暗杀任务所填满。
绮罗已记不得自己手刃了多少生命,唯一清楚的是,她的杀手等级在不断的攀升。
在杀手的世界里,没有个人情感,没有怜悯,只有冷冰冰的任务和目标。
她就像是一台被精心编程的杀人机器,精准而无情地执行着每一个指令。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对这种血腥且危险的生活感到越来越厌倦。
尽管组织对绮罗进行了长达十几年的思想洗脑。
但她内心的迷茫和反抗的火种却从未熄灭,反而越燃越烈。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绮罗开始对自己的身份,感到深深的厌恶和痛苦。她渴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渴望逃离这个永无止境的黑暗世界。
她不愿意重蹈其他杀手的覆辙,在任务的失败中丧命,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悲惨结局。
于是,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向组织申请脱离。
她所在的组织虽然严苛,但仍然遵循一定的规则,不会强制留下那些决心离开的成员。
但离开并非易事,必须同时满足两个条件:
一是达到A级杀手等级,二是完成规定数量的暗杀任务。
只有满足了这两个条件,成员才能彻底摆脱组织的控制,并获得一个全新的身份,有机会重新融入社会。
如果未能达成条件而擅自逃离,将会遭到组织的全面通缉和无情追杀,直至死亡。
这两个条件听起来简单,实际上却异常艰难,对大多数人来说几乎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因为组织所接取的暗杀对象,往往是权势滔天、防护严密的大人物。
每一次任务都充满了无法预知的危险,更何况需要连续完成多个如此高风险的任务。
因此,能够成功脱离组织的人寥寥可数,大多数人都在追求自由的路上倒下。
但绮罗看到了希望,她开始不断地接取任务,只为了有一天能够重获自由,走向光明。
就在她还差三个人就能脱离组织的时候,末日降临了,来得如此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组织内部被一股神秘的红雾笼罩,无数生命在瞬间凋零,化作了行尸走肉。
混乱、尖叫、鲜血和撕咬交织在一起,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杀手组织在须臾之间分崩离析。
在那绝望的一刻,绮罗的心情异常复杂。
她感到了一种解脱的喜悦,因为组织的灭亡意味着她不再需要执行那些残酷的任务,终于可以摆脱那无形的枷锁。
但喜悦之余,绮罗也感受到了深刻的痛苦,因为她很清楚,末日的降临,只会带来更加残酷和血腥的现实。
在这个别无选择的时刻,她只能紧握手中的利刃。
在这片荒凉的末日废土上,艰难地寻找生存之道。
她为自己挑选了一个新名字,想要重新开始,彻底摆脱那段肮脏的过去。
但她仍然感到迷茫。她没有家,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她就像一个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归宿。
她曾以为自己沾满污秽与血腥,不配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最终的命运不过是化为枯骨,无声无息地消逝在某个角落。
直到她遇到了江瑾璃,这个她生命中的贵人。
一个理解她、帮助她、愿意给她一个家的人。
江瑾璃成为了她生命中的一束光,将她的灵魂从黑暗的深渊中拯救出来,为她指引了生存的方向,在这片支离破碎的世界中为她提供了一个温暖的避风港。
自遇见江瑾璃的那一刻起,绮罗仿佛重获新生,她的生活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和目标。
当命运似乎抛弃了她时,她却意外地得到了救赎。
……
听完绮罗这段沉重的故事,五人心情复杂,心中涌起一丝酸涩。她们没想到,绮罗的过去竟然如此艰难。
在那个吞噬人性的环境中,她能够保持自己的本心不扭曲,这本身就是一种非凡的坚强。
面对大家复杂的目光,绮罗真诚地开口,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生活我很满足,也很快乐。”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过去的种种早已如同梦境一般,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淡去。
“唉,面瘫脸,没想到你小时候这么不容易,真是让人心疼。”洛子媚感性地叹了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光。
她随即靠近绮罗,伸出手臂,想要给她一个拥抱,脸上洋溢着如同老母亲般的慈爱笑容,“小乖乖,来,让姐姐抱抱……”
绮罗被洛子媚的表情给气笑了,她敏捷地闪到一边,笑骂道:“什么姐姐?你这个狡猾的狐狸,别忘了,我可比你大一岁呢!想占我便宜啊?”
眼见洛子媚那副欠揍的模样,绮罗再也按捺不住,随手捧起一捧水便向她泼去。洛子媚猝不及防,被浇了个满头满脸。
她用手抹去脸上的水珠,瞪大了那双狭长的眼睛,表情显得格外无辜。
她咬着牙说:“好你个面瘫脸,姐姐好心给你送温暖,你不领情也就算了,竟然还泼我一身水。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洛子媚毫不犹豫地泼水回击。看到绮罗被泼中,她得意地双手叉腰,放声大笑,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
绮罗看不惯洛子媚的得意样,一边闪躲,一边继续攻击。
洛子媚斗志昂扬,毫不示弱,两人你追我赶,相互泼水,玩得不亦乐乎。
原本略显沉闷的气氛,因她们的打闹瞬间变得活跃起来。
江瑾璃和江书曼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
“死狐狸,你泼我干什么?趁机报复是吧?找打!”
沈青瓷原本在一旁看戏,却被洛子媚溅了一身水。
见洛子媚还在幸灾乐祸,沈青瓷气恼,立刻站起身来加入绮罗的阵营,一起对付洛子媚。
“哼!怎么着,又想以多欺少是吧?以为我没帮手?”洛子媚边防守边向苏润竹求救,“小竹子,别看戏了,快来帮我。”
“子媚姐,我来了!”苏润竹笑着应和,立刻加入了洛子媚的行列,水仗因此愈发激烈。
“二对二,看你们还敢不敢欺负我,小竹子,加把劲。”
“好嘞!”
……
浴室里顿时响起哗啦啦的水声,和她们欢快的笑声。
绮罗边泼水边躲闪,这种行为虽然幼稚,但她心中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笑声畅快。
透过弥漫的水雾,她望向坐在一旁微笑的江瑾璃,心中涌起一股满满的情感,既酸涩又温暖。
她终于能够勇敢地面对自己的过去,找到了真正的自我。
江瑾璃给予了她一直渴望的一切——朋友、亲人、挚友、生死与共的伙伴,还有那从未体会过的家的感觉。
遇到江瑾璃,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