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聊着,马车到了目的地卧马村,是安京城外山脚下的一处村子。据说是太宗立国时行军至此处,爱马力竭而卧,就有了这么个名字。
两人进到村里,只听到一阵敲锣打鼓声,原来村里一户人家娶亲,全村人都去凑热闹吃流水席了。
“难怪来时田间无人劳作,我还说这卧马村的人怎么都不事农耕了。”林宛月拉着伽利的手,也要去凑凑热闹。
伽利的确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在拂檩或者商道上的其他国家,只有市集是比较热闹的。要说结婚这些庆典,都是在教堂里举行仪式,之后亲朋好友简单的吃些冷食,送上祝福就结束了。
成唐的婚俗却是热火朝天的。他们到的时候礼仪部分已经结束了,所有人都围着热气腾腾的餐食坐着,男人们互相敬酒,女人孩童则大块朵颐。
因为是流水席,也没人管来吃席的是什么人。只是林宛月和伽利的出现还是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伽利极高的身量还有那双灰蓝眼睛,一下就成为了全场焦点。
这成亲的两家不是一个村的,所以都以为林宛月和伽利是对面村的人,也就没人质疑他俩来蹭吃蹭喝的身份。
这让伽利很不自在,平时能炫两三碗面的他,也在这些好奇的目光中堪堪只吃了一碗肉臊面,就放下了筷子。
林宛月却浑然不觉,她夹了一块鸡肉放到伽利碗里:“尝尝~这个葫芦鸡卖相就不错,味道肯定也好!”伽利的碗里很快就堆满了林宛月投喂的食物。。。
林宛月还和桌上另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抢最后一块蜂蜜米糕,那米糕上层是黄小米,下层是白米,软糯弹滑,晶莹微黄的蜂蜜浇在上面,看着就要流口水~
那小孩儿因手短没抢到最后一块,“哇”地一下就哭了。这下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目光颇为谴责地看向伽利。因为林宛月把那块米糕放到了伽利碗里。。。
此时的伽利:。。。我是谁我在哪?其实我并不想吃这块米糕,能不能还给人家小孩儿~
那孩童的母亲也不是好惹的:“哼,王家寨里真出能人!还和小孩抢食!”
隔壁桌王家寨的人一听,不乐意了:“这俩可不是我们村里的,是你们卧马村的吧,可别什么锅都往我们村里扣~”
林宛月一听,有点后悔抢这米糕了,别给人成亲还闹上事儿了。。。但对面那孩童还在哇哇大哭,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这时又有菜上桌了,盘子又长又大,一看就是道硬菜。果然,盘子里是两条鱼。鱼皮微微焦黄,散发出香气,应该是裹上薄面炸过。酱汁鲜亮发红,嫩黄的姜丝月白的蒜末撒在鱼身上,色香味俱全!
这是赵木匠做的吗?!果然名不虚传!
林宛月伸出筷子,一下就把鱼肚上的嫩肉撸了一大块下来,众人以为她又要往自家人碗里送,一个个眼里都要冒火了,寻思着这是哪来的不懂吃席规矩的人。
没想到林宛月把那块鱼肉放到了那哭着的小孩儿碗里。小孩儿立马停住不哭了,吸溜着鼻涕拿起筷子就把鱼肉往嘴里扒拉,生怕又有人抢去了。
伽利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真的担心林宛月会引来众怒。林宛月扯了扯他的袖角,凑到他耳边说:“你尝尝这鱼,好吃!估计就是赵木匠的那祖传的手艺了。”
伽利夹了一筷子鱼肉,外酥里嫩,酱汁酸中带香,应该是放了香醋,很好的去除了鱼的腥味,果然好吃~
两人快速将碗里的食物吃完,转到了后厨。
按说村里吃席也没什么后厨,一般人家的膳堂太小了,施展不开。都是找块空地临时搭个土灶,支上锅摆上案就能开干。
人手也不少,擀面、备菜、炖煮、收拾洗碗的全都在这忙活着,和那鱼行一样,不甚干净却有着最浓的烟火气。
林宛月一眼就看到了赵安博,他正看着锅,手上拿着条裹了面的鱼,锅里大块猪油融化后爆出油脂的香味,鱼往锅里一放,一串“滋啦”声响起~再加上点水盖上盖闷煮。
估摸着到时间了就开盖倒入调好的酱汁和姜段蒜末,再起锅装盘一气呵成~
林宛月和伽利都被吸引住了,没想到赵安博木匠厉害,做鱼也有一手,还不是普通的一手!
“赵师傅!”林宛月向赵安博挥了挥手。
赵安博一看,这不是前段时间砍价最狠的林家小娘子么。。。这是偶遇呢还是。。。又有活要找他干?
可赵安博当时就说过不会再接林宛月的生意,砍价狠是一方面,干活时也各种额外的要求,那段时间赵安博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赵安博瞪眼看着林宛月走到跟前,将他和伽利互相介绍了一下,伽利倒是有礼,对赵安博做了个揖。
“怎么?又有木匠活?”赵安博擦着额头上的汗,没好气地问道。他长得敦实,面上有几道较深的皱纹,看着有四五十。
“不是木匠活。上次师傅给我们做的桌椅木桥,特别好!食客来了都夸,说这木桥看着就雅致,桌椅坐着就舒服,还有人问是找哪家木匠做的,以后都有木匠活儿都想找这师傅来做~有的客人就冲着这木桥来食肆吃面,说是看着木桥都想多吃两碗~”
林宛月使劲儿夸,赵安博倒是冷笑一声:“这么好?要不你还是按180钱给我算工钱?”
这么一说,林宛月就不吱声了。伽利在旁边听林宛月把赵师傅吹得能飞上天,不明白今天不是来讨教做鱼方法的么?怎么还先铺垫这么多。。。
林宛月一时接不上话,伽利开口了:“赵师傅,我们此次来是讨教做鱼的方法,听老康说这道菜是你祖传的法子,我们刚才吃了后觉得的确名不虚传!”
“哼~算你们识货,老康是谁?难道是村口康德胜那家?”赵安博暂时不需要做鱼了,拣了块平地坐下,还招手让伽利也坐着,他太高,仰着头看脖子都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