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惊起千层浪,待安心以神医谷春晖堂的名义贴出告示,招收助产女医,全城议论纷纷。
大多数人都认为此举纯属多余,日后若是有助产女医了,那稳婆岂不是都要失业了。
有那读了些书的酸秀才指着告示道:“稳婆优先?都是下九流的职业,换个称呼就能高人一等了?有辱斯文!”
而广大稳婆们,则认为这告示背后的人定是要与她们抢生意,对此很是不屑一顾。
只有那穷人家的孩子,医女的身份足以让她们摆脱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境况了,做了医女说不得还会有其它际遇。
因此,后面前来报名的多是穷苦家的女孩子,而稳婆竟然只有刘妈一人到场。
认真看了看报名者的资料,安心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先这样吧,等年后将计划再详尽些再来筛选人员,告知招生的人,一定要给百姓们讲清楚,报名截止后的一律不收,而报了名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留下来。”
木槿记下,便出去传话了。
安心有些颓败地往后靠在椅背上,果然,想要改变一个时代的观念是很难的。
安然进来就看见安心仰着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坐在书桌前。
“想什么呢?”
安心还是没动,只道:“二哥,这里的人是不是对于新事物的接受能力挺低的?”
安然在安心身侧的位子上坐下,“是也不是。归根结底得看是不是符合自己的利益。”
安然的话令安心恍然大悟,“二哥,如果有人再说你玩物丧志、不务正业,我第一个不答应。”
安然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安心的头,“看样子我得对妹妹更好点,才能报妹妹维护之情了。”
兄妹二人皆相视而笑。
“是啊,任何时代,任何改革、改变,对自己有利的,人们就会接受、反之则会反对、阻碍。历史上不就是这么发展的么?”
安然见不得妹妹这种略带遗憾和伤感的情绪,安抚道:“小小年纪操心着天下大事,老气横秋的。再说,你就是个大夫,黎明百姓的事应该是皇上的事,当官的大人们的事。而你的这些东西已经给百姓们带来了极大的福音了。”
安心望着哥哥,很是不服气道:“我可不操心黎明百姓的事,天下之人何其多,哪轮得到我一个小女子来操心。可是我要做的事却因此遇到了阻碍。目前我还没有好的办法来解决。”
“你指的是办妇产学堂的事?”
安心咬着唇,点了点头。
“嗐,这有啥担心的,不是报名的人挺多的么?”
“可是都是些不识字,没有任何基础的女孩子,年龄还小,这样教出师得什么时候?我就不明白,那些稳婆明明就是干这行的,帮她们提升些业务能力,她们怎么就不干呢?”
安然知道安心想得明白,只是自己心里不忿,发泄一下情绪而已,便也没跟安心讲什么大道理,更何况他本身也跟安心一样的想法。
“那是她们没眼光,妹妹不用为此苦恼。”
安心没有回应安然的安慰,反问道:“那为什么你们能很快接受我带来的这些东西,还有神医谷众人,学习积极性还挺高?难道不怕我的医术将你们原本的医术打压住吗?”
“那是因为我们是你的亲人。”
安心目光灼灼地盯着安然,显然认为不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一方面,你的这一切本来就是长辈们造成的结果,我们都是你的亲人,自然能接受你的一切。
而谷内其他前辈的医术本就登峰造极,他们无论在江湖上还是百姓心中,医术、地位都已深入人心,你带来的医术虽然新奇,也很高明,但终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故而以他们的眼界,这些都是锦上添花,自然愿意接受和学习。”
顿了顿,安然又道:“至于谷中弟子,他们本就来拜师学艺的,师傅教什么,徒弟就学什么呗,神医谷有独一无二的医术让他们学,他们只会觉得幸运。”
这么一说,安心茅塞顿开,笑容渐渐浮于脸上,“嗯,确实如此,是我自己钻牛角尖,二哥,谢谢你。”
安心真诚地向安然道谢。
“谢什么?我可是你哥,妹妹不开心,做哥哥的当然要来开解,哄妹妹开心呀。”
安心笑完了唇角,“那不知哥哥要怎么哄这不开心的妹妹呢?”
“走,望江楼大吃一顿,不只妹妹会不会开心一点啊?”
安心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走起!”
于是,一会过后,望江楼一豪华包间里,出现了一名毫无形象大快朵颐的兄妹俩。
当酒足饭饱的兄妹二人回到神农堂时,办完事回来坐在屋檐下等安心的木槿立马迎上来,“小姐,你去哪了?我找了你老半天了。”
安心和安然心虚地对视了一眼,糟糕,把吃货木槿给忘了。
“嘿嘿,槿啊,我和哥哥出去考察了一下别家医馆的情况,顺便,在外面吃了个饭。”安心开始瞎扯。
木槿瞪眼看着安心“好啊,小姐,二公子。你俩吃独食不带我,哼!”
自从跟着回来后的安心,木槿早把主仆尊卑那一套甩掉了,尤其是吃饭这个问题上。
这不,一听他俩出去吃好吃的没带自己,木槿女侠表示很不满,很生气!
这回,换安心哄木槿开心了,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木槿自然不是那等恃宠而骄、完全无视规矩的人,被安心一阵安抚,不一会儿就阴转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