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王氏才真正体会到她已经成了一个孩子的母亲,一个被孩子需要的母亲。
满满的幸福感溢于言表。
裴远乔见此好不心疼,“蕙娘,你这是何必嘛!累不累,要不你睡会儿。”
“一会儿等小宝吃饱了,我和她一起睡。夫君,你不懂,安神医说了。自己喂奶好处多着呢。以后你就知道了。再说,堂堂裴家嫡少爷,怎么能吃别人吃过的东西?”
怀揣着别人吃过的东西的奶娘:“……”
这么一说,裴远乔也有点膈应了。
“什么别人吃过的东西!”
一道凌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裴夫人带着个奶娘进了房间。
见王氏正抱着娃喂奶,奶娘很是不悦,当着王氏的面就开始告状,“夫人,您看少夫人这,哎,既然府上用不着我,我现在就收拾东西走吧。”
说话的是裴夫人奶娘的孙媳妇,唤做丽娘。
安心抬眼稍稍打量了一下丽娘,说话阴阳怪气的,看这样,怕是跟裴夫人有点关系。
果不其然,就听裴夫人忙安抚道:“丽娘啊,我这孙儿还得仰仗你,孩子她娘也就是图个新鲜。你可不能走,你要是走了,古嬷嬷得怪我的。这要换其他人我用着也不放心啊。”
转而看向王氏,“你看你像什么话,你不嫌丢人,我们裴家可丢不起这人。”
难得王氏不再娇滴滴,反而非常硬气地回道:“生育子女,哺育幼儿,人之伦常,我生了他就得养他,何来丢人之说。”
王氏这么说,裴夫人确实无法反驳,脸色很是不好看,“那这也是市井平民、乡村农妇才这样,你听说过哪家官宦人家、世家大族的媳妇像你这样袒胸露乳,亲自喂奶的,说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就算这样,那也是我的闺房之事,谁又会无故乱传家中主母的闺房之事?我何以又会毁了名声了?这,母亲您倒是与我说说。”
“那你刚生产完,哪有力气喂奶?你是要饿死我孙儿不成?”
“安小姐给我用了无痛之术,我整个生产过程一点不痛,生产顺利,现在有的是精力,至于奶水够不够,如您所见,小宝他吃得很欢快。”王氏寸步不让。
裴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好,好,很好!远乔,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你就这样由着她吗?”
“母亲,我,我……”手心手背都是肉,裴远乔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王氏试图给裴夫人一个台阶下,“母亲,你时常教导儿媳规矩,吃、穿、坐、立皆有规矩,那堂堂县令之孙、裴家嫡孙吃他人吃过之食就不怕被外人笑话了?”
不说这个还好,王氏再次提起这事,裴夫人更气得胸口钝痛,“什么外人之食,丽娘的儿子可是我的奶娘的亲曾孙子,再说她这身形,她这胸脯,喂养俩孩子不是绰绰有余。”
“娘~~~,我还在这呢。”裴夫人直白的话让裴远乔恼羞不已。
“身形肥胖,奶水脂肪多,孩子吃了容易腹泻;面有痤疮,嘴唇干裂,说明不爱饮水,火气大,甚至有可能胎毒未尽,小少爷吃了她的奶容易便秘、不消化,甚至黄疸加重。且你的不是初乳,营养价值已经完全满足不了刚出生的小婴儿的需求。”
安心适时的出声让那丽娘反应很是剧烈。
“没有,我平时喝水可多了,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凭什么说我的奶不能给小少爷喝?”丽娘梗着脖子不服气道。
“凭我是神医啊!”安心嫣然一笑,气势上却傲视全场。
王氏帮腔道:“何止,凭她母亲是星曜郡主,当今圣上是她表舅!”
也不管之前认为的安心是安然表妹师妹什么的了,王氏此时的想法就是,反正安公子管她叫妹妹,管他安谷主有没有妹妹,反正此时她就是谷主的千金。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裴夫人和丽娘顿时闭嘴。
丽娘甚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民妇不知贵人在此,还望姑娘恕罪。”
安心也没叫她起,只看向王氏,“少夫人,低调低调。”
众人:“……”
你刚还一点不谦虚地说自己是神医,现在说低调是不是晚了点。
“行了,起来吧,我可无官无爵,就是一市井百姓,可当不得你这县令夫人奶娘的孙媳一拜。”
这话不简直酸得人倒牙,但是王氏一边的都觉得特别解气,尤其是小桃,都是做下人的,可这丽娘占着夫人这层关系,在府里耀武扬威,把自己当主子,天天张口闭口自己是小少爷的奶娘,呸,那会儿小少爷都还没出生,还不知是男是女呢。
“少夫人,你好生休息,孩子吃饱了就放下,不要总抱在手中,这奶啊,他饿了自然会用他的方法告诉你,你再喂就是了。若是有人不准你喂,你就差人去神农馆找我,我来给她讲讲道理。”
“多谢安神医,民妇定谨遵姑娘的嘱咐。”
安心和王氏一唱一和,将个裴夫人气得是有气发不出,咬牙切齿,胸口剧烈起伏着。
“木槿,我们走。小姐我困得眼皮都要睁不开了。”
“是。”
木槿拿上包袱,笑盈盈地跟着安心走了。
一出门,见着安然和穆大夫,木槿立马告状,“二公子,裴夫人那老妖婆居然看不起小姐。”
“哦?”
木槿一通添油加醋将刚刚屋内的情形叙述了一番。
又一次被忽略的裴县令在一遍听得既尴尬,又害怕,后背瞬间打湿了一片。
安然知道妹妹没有吃亏,好生安抚了木槿几句,便道:“时候不早了,今日咱们就在县太爷府上叨扰一晚,明日我们再去神农馆吧,也好就近观察观察少夫人和小少爷的情况。”
“我也正有此意,那哥哥咱们走吧,我得睡了,困得要死。”
安然笑笑,招呼着穆老大夫,由着裴府管家领着去客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