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这话简安欣已不只一次的对神荼衿御说过,每回只要她提起,神荼衿御都会痛苦不堪。
神荼衿御想,他是不想抛下简安欣和念今的,可现在,他已快油尽灯枯,到了不得不放手的地步。
他也想过要活得再久些,哪怕逆天而道,也在所不惜。
可当他得知,简安欣是副神的那刻,他已无挽回之策,他在的一天,就会让简安欣再多一难,他现在要做的是顺其天意,彻底唤醒简安欣体内的那缕神识,将她迎上宇宙之主的位置上。
他想过了,他没办法做到的事,她可能有法子。
或许等她登上宇宙之主的位置时,她会找到救回他的方法。
这些他都没跟简安欣说过,他知道简安欣的性子,她是不肯让他冒这种险的。当初星云团在告知她是副神的时候,她几乎想以自残的方式成全他。
他不要她为自己承受这份苦,也不在乎这“神尊”的头衔,他只要她好好地活着。
虽然她这种活着极为孤独,但她有了要承担的东西,孤独感就会减轻。
如果她在成为神尊之后,忘了他,那他也只能认命。事实上,他已知道,她在成为宇宙之主后,记忆将重新被改写。
这种残忍的手法,是他创立的,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在他最心爱的女人身上……
神荼衿御表情变得痛苦。
一想到简安欣有一天会彻底忘记他,心口酸苦的紧。
“好好地,怎又说起这种话!”
神荼衿御说时伸手将简安欣衣上的沙土拍掉。
简安欣感到他的言不由衷,握住他搁在自己衣上的那只手道:“无论将来要面临多大的困难,你一个人去面对,跟两个人来分担,效果总会不同的。我很愿意与你分担!”
神荼衿御身躯僵住,简安欣越是表现的这样,他越是心里难安。
他反握住简安欣的那只手道:“你想多了,哪来这么多事!”
简安欣生气地甩开他的手,背过身面对他。
每回她一提起要替他分担事情,他就摆作一副毫无紧要的。
其他事就算了,可眼下,是与他性命相关的事啊,他怎么还能不爱惜自己?
神荼衿御知简安欣这回是真生气了,哄着她道:“好嘛,我知道了,大凡有危险的事,我一定提前告诉你!”
“这还差不多!”简安欣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两人又在古庙里转了会。
简安欣随手化出一根火折,借着火折的光,将古庙内每根石柱都瞧上一遍。
除了刚刚看到的那根石柱上标有“米杜卡星”四字外,还有一根上记载着米杜卡星的人文和历史。
米杜卡星是个善战的民族,他们诞生于星年3000万年前,他们在星球领导人的带领下,几乎占领了三分之一的宇宙。在他们的刀剑相逼下,无数星球成了他们的殖民地。
米杜卡星拥有丰富的物产资源,即便如此,米杜卡星的领导下人却在四处侵占别的星球,掠夺其他星球的资源。
星年2500万年前,米卡杜星已是全宇宙最强大的星球之一。他们的领导人门卡杜瑞奇野心日益滋长,已有称霸宇宙的雄心。
可惜门卡杜瑞奇这时候年纪已大,称霸宇宙的事,对他来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门卡杜瑞奇膝下有五子三女,最小的儿子门卡杜纳多继承了其父的野心,带领米杜卡星上数十万勇士,无以节制地侵占和刮掠其他星球。
可惜门卡杜纳多在出征某星时,其父病逝,他的兄长门卡杜维诺继任了王位。
门卡杜维诺是个心胸狭窄之人,知自己这王位是趁弟弟不在时临危受命,一直是名不正言不顺。
门卡杜维诺对门卡杜纳多心生忌讳,在门卡杜纳多回星球时,将其扣押,并收缴了门卡杜纳多手下的兵力,将其贬为庶人。
门卡杜纳多被囚禁了二百年。
在这二百年里,星河外的凌沧星在神尊的指引下,迅速强大起来,已有对抗米杜卡星的实力,在凌沧星王的英明领导下,米杜卡星很快被征服,门卡杜兄弟双双入狱。
凌沧星王一心希望这兄弟俩能有悔意,便将兄弟俩流放于北漠。
在流放北漠的三百年中,门卡杜维诺被其他星球上的战俘屠杀,他的弟弟门卡杜纳多却活了下来。
星年2000万年前,凌沧星发生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一次星云风暴。
在这次风暴中,凌沧星遭受了一次空前绝大的灾难。在这次灾难中,凌沧星子民死了一大半。
凌沧星王以为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便将那些流放于北漠的战俘和奴隶全部释放。
门卡杜纳多也在释放的名单中,自那时起,门卡杜纳多没了消息。
简安欣读完石柱上的记载,喃喃自语起:“阴司王,会不会就是门卡杜纳多?”
神荼衿御听闻身躯一顿。
对于这个门卡杜纳多,他隐约有点印象。
那日,是凌沧星战胜米杜卡星的喜庆日子,他与凌沧星王去清点战俘。
在诸多的米杜卡星战俘中,有两个人表现的极为桀骜不驯。
那两个人据说是米杜卡星王和他的兄弟。
这两人不但不肯认输,还几次从战俘台上跃起来挑衅。是他用了束身术,才将这对兄弟送至北漠。
没想到,这对兄弟中的一个居然活了下来,还一直在找他寻仇。
神荼衿御终于摸清阴司王的身份,心情越发沉重。
古庙共有九根石柱,除去眼前的两根,其余七根上却没有丁点文字,反倒是石柱上的涌动的云纹,让神荼衿御将心提起。
星云诀!
神荼衿御素手收紧,将简安欣唤至身边道:“去找七宫宫主!”
简安欣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朝神荼衿御点头。
神荼衿御与简安欣从无恨崖下上来时,刚好遇见往回赶的梵莲。
梵莲手里提着个食篮,篮里装得全是帝临天爱吃的。
简安欣料知,老天帝是放不下帝临天的,嘴上说要罚,实则心里疼着这儿子,这不,才几天的功夫,就已熬住,开始借托梵莲给儿子带吃食。
梵莲没想到简安欣和神荼衿御会在这。
“简姑娘,冥王殿下!”梵莲站在对面唤道。
简安欣面带笑意道:“恰好路过,便过来瞧瞧!哟,这么多吃的,是为谁备的?”
简安欣说时瞧了眼神荼衿御的面色,见他一副与己无关的,又道:“帝临天,真是好福气!”
梵莲面皮薄,被简安欣这么一说,开口道:“是天帝让我带给帝君的!”
简安欣扯了扯神荼衿御的衣袖:“不吃味?”
神荼衿御回她一记冷眼,“本尊才不跟他们一般见识!走吧!”
简安欣跟梵莲道别,在越过梵莲身边时,朝梵莲小声低语了几句,梵莲面颊瞬间生红,用一种诧异而新奇的眼神望着简安欣。
神荼衿御见简安欣一脸得意洋洋,将她拉近自己道:“都跟梵连道了些什么?不会是告诉梵连怎么勾引帝临天那小子吧!”
“切,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入流的啊!还勾引呢!唉,当初我也不是勾引你的吧!”
简安欣说时板起脸来。
神荼衿御见她拉下脸,赶紧哄道:“是,夫人一向是正经人,为夫才是那个不正经的!”
两人一路打情骂俏,出了二十六重天后,来到三十二重天的玉衡宫。
玉衡宫乃七宫之首,也是七宫之中最大的一宫。
掌管玉衡宫的廉贞星君是七元解厄星君的首徒,自七元解厄星君羽化后,七宫曾一度推举廉贞星君为掌门人,但廉贞星君为人低调,不想掌事,这才造成七宫被分解。
廉贞星君虽然为人低调,但为人正直,如今他的大弟子栾驿突然失踪,玉衡宫上下全程进入戒备中。
简安欣与神荼衿御被玉衡宫的守宫弟子给挡在宫外。
简安欣不解地望着神荼衿御,传音道:“以你我之力,要见个人,何需这般?”
神荼衿御笑笑道:“那廉贞星君是出了名的顽固老,你若一言一行,不按规矩来,触了他的底线,他才不会搭理你。现下,你我二人找他议事,若是诚意不够,他见都不会见我们!”
简安欣听着在理,只是被人挡在门外,实觉憋屈。
神荼衿御将自己的令牌递给那弟子道:“告诉宫主,夜漓求见!”
简安欣眸光落在那令牌上。
见那令牌上写着个“夜”字,正是夜漓时常带在身上,代表他神医身份的物件。
这物件一直不离夜漓之身,眼下却出现在神荼衿御手中,不想用也知是神荼衿御化来的。
简安欣当即咂舌:“大门进来也就算,还要借弄夜漓的身份,你的原身不是比夜漓还要强么,难不成你是因为不想在一个星宫宫主面前折了面子,才用得此招!“
神荼衿御点了下简安欣额头:“没你想得这么复杂!”
简安欣靠近神荼衿御道:“你老实同我说,还有什么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神荼衿御听闻,唇角微微勾起,贴近她耳边低语道:“为夫有多少本事,夫人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他这话让简安欣忍不住面颊生红。
明明极普通的一句话,被他用这样的口气说出,明显度了层颜色。
“没个正经!”简安欣将神荼衿御推离自己。
这时那弟子已跑回来,见这二人正在打情骂俏,那弟子也是识趣人,轻咳一声才道:“师尊说,请二位过去!”
简安欣赶紧打住笑意,整整衣衫,见自己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适才跟着那弟子前行。
廉贞星君坐在玉衡宫的正殿上,白发白眉白须,倒是一身仙骨正然之气。一身素色长袍衬得他如棵万年雪松般精神。
“久闻夜神医大名,不知神医来此有何事?”廉贞星君一脸慈祥,示意简安欣二人坐下后开口道。
神荼衿御朝殿上双手作揖道:“听闻玉衡宫丢失一徒子,宫主可有起疑?”
七宫宫主,兼有预测天象之能,他们不可能没发现北斗七星已移位。
廉贞星君眉头敛起,见神荼衿御与简安欣二人皆身携七彩光,这是上古神才有的神度,岂是一个神医能有的。
廉贞星君当即遣散身周的弟子,从殿上步下,一步步走至神荼衿御与简安欣身前。
“二位上神勿怪本君眼拙,本君本以为可以遮掩此事,如今看来二位上神已知七星生变一事。”
神荼衿御听闻,望着简安欣道:“星君既然知道七星生变,便是早有了想法!”
廉贞星君叹道:“自打恩师过世,七门子弟分散,如今大敌当前,玉衡宫身为七门之首,定然会召知其他六门议事。”
“有星君此话,本尊也可放心。不过本尊此回来,并非是要星君出手,星君只需告知其他六门看守好各自的星宫,别再让门下弟子落入奸人手中便好!”
神荼衿御想,以七宫宫主的修为并不是阴司王的对手,他们去找阴司王等同送死,这种冒险的事,还是不要他们来担,只需他们守好各自的星宫,别再让星宫移位,继而稳住星阵。
“多谢上神提醒!”廉贞星君开口道。
他虽然不知眼前这对男女的真正身份,但从两人的气度和谈吐上已能猜知一二。
那女的便是不久前将天宫搅得天翻地覆的“妖女”,如今看来说此女是“妖女”的,纯属是污蔑。人家明明仙气灵灵,是个正儿八经的正道中人。
那男的气场超大,却让他猜不出身份,此人居然能打着夜漓的旗号,定然不是一般人。
廉贞星君心思转了一圈后,还想与神荼衿御和简安欣多聊几句,再回首时,殿上早无两人身影。
简安欣将自己想离间秋正与阴司王的事道了出来,神荼衿御没有表态,只道:“夫人想好了便是,只是那秋正是魔之子,如今已是新任魔主,他肯不肯为了孟瑶而背叛阴司王,实在不好说。毕竟孟瑶与秋正来说只是过去式。”
“不会吧,我看秋正收到孟瑶玉佩时,眸中明明含着伤楚的!”
“那时,他还不是魔主的!”神荼衿御不忘提醒她。
简安欣说得法子未必不行,只是这事一牵涉到感情,就没了底。